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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
文/ 李小舟
引子
小岭子为什么叫小岭子，只有她的爸爸妈妈知道。
爸爸和妈妈都是地质勘探工作着，高级知识工程师，夫妻双双头戴着博士帽
从高等学府来到四川这个偏远的大山里，他们在丛山峻岭中生下了她们唯一的女
儿，小岭子。
建设西昌十八年，这些当代中国最可爱的人，铸就了新中国航天事业的辉煌，
也使这
个中国地图上遥远的小地方，成了世界注目的新星。
我要讲的不是导弹，这个题目让军人们去发挥吧，他们比我更专业。我要说
的是他们的儿女和发生在他们儿女身边悲欢离合的故事。
上集
1
春雨，沙沙沙沙，下个不停，女孩们的思绪，就像那春雨一般淋落。雨林，
挡住了女孩们的视线，她们一个个很乖地猫在自家的竹楼上，仰着天看着那细细
的春雨。
一个俏皮的女孩穿着筒裙钻进雨中转起了裙边，那黑发、蜡染的色彩斑斓的
筒裙、玉一样秀美的白腿，就在雨中组合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长发飘飘的小岭子就这样在雨中旋转着，美丽着。此时此刻，任何一个男人
都会产生爱怜之心，都想冲进雨中把漂亮的小岭子紧紧地抱住，不要让她受凉，
因为这样美的女孩不能受到一丝的伤害。
西昌市是雨季的西昌，潮湿的气候滋润了女孩子们的嫩白肌肤，白白的牙齿、
黑黑的长发，衬托着她们那一不小心就会被风吹破的皮肤。西昌，美女如云的西
昌。
而美女中当数美女的小岭子，这个十八岁的青春美少女，第一个刚等雨停就
冲到迪厅，她甚至还穿着那件湿淋淋的筒裙。
小岭子在镇耳的音乐声中旋转着雨珠，她要在激情的放射中陪干自己那棵潮
湿的心。
小涛靠了过来，这个迪厅里跳街舞最酷的男孩，当然要选择最美的舞伴——
小岭子。所有的男孩子们、女孩子们都自动让出了舞池的中心地带，她们知道，
这一对才是今夜当仁不让的王子与公主。
球型灯旋转着七彩的光澜，频闪灯兴奋着青春，而紫光管照在人们白色的衬
衣领子上，使男孩子们看上去有一种撩人心扉的洁净感。
小岭子就一直盯着小涛的衬衣领子，她有点吃不透这个男孩子的内心是不是
也像今夜的衬衣领子一样洁净？
小岭子看不起现在不学无术男孩子们，她反感哪些靠一二句时髦词来打动女
孩心的小男人，而本来好看的头发要么染成金黄、要么烫成土飞机式样的男孩子
们更让小岭子不屑一顾。
小岭子是善良的，他拒绝这些求爱者的话语也善良：哥哥是高贵的洋人呀，
偶一个西昌女孩配不上的。
于是，好过了理发店，那些理发师们的剪刀就不停地在那些男孩子们本来就
不多的头发上旋转，只听尖刀嚓嚓响，不见头发落下来。
小岭子，就这样领导了西昌服装与美容美发的新潮流。
迪厅打烊了。舞兴未尽的小岭子依依不舍地走出大门，天公也许被小岭子旋
转的舞姿所吸引，竟又下起了暴雨，人不留天要留哩。
风婆也来助威，好端端的春季，竟也挂起了强烈的风。老板的门锁却锁住了
天意锁住了灯光也锁住了音乐。
一辆并不时髦的带斗拖拉机捎上了时髦的小青年们，它突突地冲进了雨林，
而风婆奋力地刮着，想把他们吹回原地。
小涛就敞开了他的那件洁净的衬衣，张开的衣襟透出的温暖，让小岭子不再
有了犹豫。爱，就这样简单，就这样在那个夜晚不知不觉地点燃。
竹楼里的盆火在燃烧，小岭子把小涛娇填地推到门外，她要更换又淋湿了的
筒裙。
竹楼制作的房子，挡不住门外小涛的视线，熊熊的火光，美丽着女孩纯洁的
酮体。小涛呆了，连星星都悄悄地盏闪着眼睛。
雨住了，风停了，小涛却冲进去了。
十八岁的女孩羞涩地被一个异性紧紧地抱住，她的手在反抗，可是显得那么
无力，她的嘴唇在躲避，但是当他们的唇粘在了一起的时候，十八岁的女孩不再
挣扎，她融化了。
十八岁的小岭子于是完成了少女到成人的仪式，洁白的床单上，那斑斑的血
点在诉说着少女的过去。
小涛也呆了，她怎么也想不到漂亮如仙女的小岭子仍然保持着一副纯洁的玉
体。
小岭子的头拱进男性温暖的躯体，她的手指挡住小涛惊讶的嘴唇：嘘，爱我！
什么也不要说！
月儿出来了，月儿看着这一对金童玉女，月儿也好羡慕。
启明星也在注视着瞬间发生的一切，启明星召唤来了披星戴月归家的父母。
父亲第一眼就看见女儿的竹楼前多了一双男人的鞋子，他要冲进去，看看是
哪个大胆的小贼竟敢偷他的宝贝女儿。
妈妈拉住了冲动的父亲，妈妈说：你忘了我们当初也是十八岁？！
哦，十八岁，女孩的十八岁！每个十八岁的女孩是不是都会明白爱的真谛？
2
小涛是幸福的。他不仅拥有了西昌最漂亮的女孩，他还赢得了一个纯纯女儿
的芳心。
十八岁的小岭子去找工作了，她要让她心爱的王子更洁净、更潇洒。
小涛就这样被小岭子宠着，他的衣着不在简便，而是一身的名牌！他不再自
己洗袜子，他甚至上街的时候都要坐在小岭子的自行车后坐上，连上坡的时候也
不下来，任小岭子吃力地再吃力。
谁也不知道这个世界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翻个的，现在的男孩子们其实就会享
受女人。他们不知道努力工作、不知道赚钱养家，有一点：他们都知道如何赢得
女人并花光她们手中的钱。
可怜的小岭子不得不去寻找双份工作，但是二份工作的收入，远远不够小涛
的花消；小涛得去美容屋天天洗面、小涛要在茶楼里吃早茶，小涛要去健身，当
然小涛还要夜夜去跳舞。
小涛不再愿意去逛商店，小涛拉着小岭子去了高档手机专卖店，他要那种会
照相、能上网、并且能够收看电视节目的最新款手机。
" 仅卖三万多块钱，一点也不贵！" 售货员小姐甜甜地说。
小岭子脸红地默默走出了那个专卖点，她去了当铺，她把爸爸妈妈给她所有
的耳环戒指都当了去，还差二万八。
小涛就好多日子没有去那个竹楼了，小岭子的竹楼里的那盆火不再燃烧。小
岭子感到了有些寒冷。
小岭子告别了爸爸妈妈，小岭子跟着一群年龄比她大许多的妇女踏上了去外
面打工的列车。
列车离开西昌的时候，小涛收到了一条短信息：等着小岭子回来，你的新手
机会有的！
3
火车爬出了大山，火车又转进了大山，小岭子不解地问随行的一位大嫂：咱
们这是到哪里去？
大嫂哈哈一笑：过去打工到海南，如今赚钱进深山！
火车奔驰了三天三夜，终于在一个标有高山县的站牌下停了下来，几乎清一
色的女性们拖着行李鱼贯地走出站台，然后钻进了一个个" 的士" ，再穿过不大
的县城，在一个城乡结合部停了下来。
一街二行的节日灯把夜晚照个通明，原来这里就是著名的高山县歌舞一条街。
女人们兴高采烈地叫喊着李哥，扑进一个挂着红牡丹招牌的歌舞厅里。
小岭子突然倒在了地上，天昏地也转……
醒来的小岭子，已经是在第二天的中午。这是一个男性化很浓的房间，但是
决非是说它杂乱，而是简朴、明亮。一支床、一张桌、一把椅，一双男式拖鞋。
床上的被褥是草绿色的，墙筋也是草绿色的，在窗头柜上的镜框里，一个男
人在注视着前方。
小岭子坐了起来，我这是到了什么地方？小岭子想起了她昨夜明明是被人带
到了一家歌舞厅！
小岭子连忙检查了自己的衣裙，还好。没有人动过，她就这样和衣睡了一夜。
房间的门被推开了，照片上的男人走了进来，门外咪咪之音也随着男人走了
进来。没错，这里是一家歌舞厅。
小岭子的心一紧，她的手迅疾地拖起被角掩在胸前："
不要进来，请你出去！
" 尽管小岭子身上的衣服那么齐全，尽管男人的一只脚还在门外边。
" 放我走，我要回家！" 小岭子大声嚎啕起来……
老乡们走了进来，小岭子靠山一样扑进她们的怀里：姐姐们，嫂子们，俺不
要做舞女，俺要回家！
浓烈的香水味刹那间灌满了整个房间。小岭子这才发现自己抱着的一个大姐，
几乎袒露着大半个胸脯，而平日自己的一个个衣着淳朴甚至土气的老乡们，现在
全部浓妆艳舞，活脱脱大上海夜总会的模样。
这时的楼梯口，走上来一个个酒气冲天的男人们，嘴里不三不四地喊着要小
姐，而老乡们齐口叫着哥哥，迎将了上去，男人们就一人搂了一个，进入了大厅。
小岭子吓得倒抽了一口冷气，死死地把门关上。她还不放心，又用桌子顶住
门，桌子后面加椅子，直到又拖过来床铺，小岭子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天，很快就黑了，照片上的男人在敲门，一个不太标准的普通话还有点磁性
：嗨，起床吃晚饭了。
小岭子捂住耳朵：我不吃！
男人：要不我叫你的老乡把饭给你送进来？
小岭子现在连她们也不敢相信了：不要，我不饿，请你马上走开。
男人走开了，一个女人的脚步声又上来了：姑娘，我是这里的炊事员，我把
饭给你送到窗台边上了，你打开窗户就可以拿到的。
女人走了。
小岭子打开半个窗户，取进来一份香喷喷的大米盒饭，小岭子使劲闻了闻，
又狐疑地放下了，她不能相信里边是不是放了什么迷魂药之类的东西，她宁愿选
择饿着。
夜深人静月儿西斜的时候，小岭子准备好了行装，她悄悄地打开窗户：月光
明媚如同白昼。这是一个三层楼的房间，而要从这里跳下去，下面却是一个大水
塘。
水塘里，蛙门在使劲地提醒着小岭子：咯瓜，你不能下。
小岭子挪开床，搬开椅，又悄悄地拉开顶着门的桌子，她蹑手蹑脚地走出门
外，生怕惊动了哪个人，当小龄子就要成功地走到后门的时候，
突然……
4
一条猛犬" 汪、汪" 地狂叫着向小岭子扑来。
" 妈呀呀" ，小岭子吓的丢了鞋子，赤着一双脚不用人赶，又自动跑回了房
间。又是一番搬桌子顶椅子。
无助的小岭子现在后悔来的时候竟把自己的手机也给小涛用钱典当了，要不
然她会给小涛打电话，她心爱的小涛一定会来救她出火海的；小岭子自然也会想
到报110 ，警察总不会不管她吧。
照片上的男人微笑着，小岭子突然想起她的老乡们曾经说过老板当过兵现在
又是个警察，还是个什么大队长什么的。
这是个什么世道啊？警察竟然开这个肮脏的歌舞厅。现在的小岭子除了哭，
什么也不能做。她绝望了。于是她就放声地大哭了起来，她的哭声甚至盖住了犬
叫蛙鸣。
男人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走了出来，他喝住了犬：赛虎，不许叫！
男人没有走上楼，他知道这个时候上楼，只会火上浇油。女人，这个时候是
不会让男人靠近的！
第二天的阳光射进房间的时候，男人坐到了窗户边说：" 窗户上安装的有铁
窗条，起码你现在是安全的。"
小岭子赤着脚走到窗户前，打开一条缝。
" 我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但是我觉得你应该先穿上鞋。" 男人从窗户里塞
进来小岭子的鞋子。
小岭子不好意思地接过她那双昨夜被狗叼走的绣花鞋，慌乱地套在脚丫上。
" 他们都叫我李哥，你怎么称呼，小姐？"
" 不，我不要做小姐！" 小岭子坚决地说。
" 那你叫什么，姑娘？" 李哥说。
" 我也不要在你们这里做姑娘！" 小岭子忽然想起了有个作家写过的一本小
说，在书中，旧社会怡红院里的妓女们都称做姑娘的。
李哥笑了：我不能叫你大姐或者大嫂吧，而且看你的年龄，也不能叫孩子了，
尽管是女孩子。
李哥把孩子二个字说得很重。
小岭子也偷笑了，说的不错，现在对青春女性的称呼确实不好叫了，只能够
统称为女孩。现在的语言尽管时髦，却很贫乏。
男人看着气氛不那么紧张了，抽出了一只烟：我知道你想回家，大门敞开着，
你现在就可以走。
小岭子兴奋地说：李哥，这是真的？
" 带着你的行李走吧，一路上注意安全，还有，在车上的时候要注意钱，不
要让小偷发现了。" 李哥说。
小岭子这才想起，自己只带了一程的费用，钱，其实已经用光了。
小岭子壮着胆子说：李哥，你借我些钱吧，我一回去就给你邮回来。小岭子
努力装出了一副媚态。
没想到李哥却拉长了脸说：为什么，就因为你长得漂亮？对不起，这事儿我
见得多了。李哥走到楼下的时候又抬起头来说，不过，你可以下来到你们老乡的
房间找她们借钱。
小岭子拖着行李箱从三楼走到了一楼小姐们专用的宿舍，和她一块来的几个
老乡正在用扑克牌" 斗地主" ，床铺上到处散落着钞票。看到小岭子的到来，她
们急忙收拾了钱，几乎异口同声地愁眉苦脸地抱怨自己输光了钱。
小岭子怎么能看不出老乡们都不愿意借钱给她呢？只是身在异乡，眼前就这
几个熟面孔，不找她们又找谁去？
小岭子羞红着脸，眼睛看着自己的脚尖，怯怯地说：大嫂大姐们，你们谁借
给俺些路费，俺回去后加倍地还给你们。
没有人说话，只有人收拾扑克牌。小岭子又说，不要很多，300 元就够了。
一个大嫂说，大家都是一起来的，昨天才上班，哪一下子就有了300 元？一
个大姐说，是啊，昨天的台费李哥还没有发呢，我们没有钱。
小岭子看着她们装钱的口袋说，大姐们就帮帮我吧，每个人凑上个三五十元
的就够了，我给你们打借条，还不行的话，俺把俺的行李也给你们压下。
大嫂说，我们不是不借给你，是没有钱。要不，你就留下干一段时间，李哥
就会给你报销车船费的。
大姐说，可不，我们都从李哥那里报销了300 元呢？
大嫂就对大姐使了眼色，大姐急忙误住了漏嘴。
小岭子说：打死我也不会当坐台小姐的，我不能做对不起小涛的事。
所有的老乡都不高兴了：吆，这话怎么说得，我们都是对不起自家的老公拉，
现在这个年代，你还要抱着贞洁牌坊跳河呀。
快嘴的大姐说：要不，你今晚去和李哥睡上一觉，他准会给你300 元的，反
正小涛也不知道，我们大家伙回去也不说的。
小岭子气得直打哆嗦：你们不肯借钱也就算了，干嘛还要埋汰人？
快嘴大姐也不高兴了：你以为你是谁呀，电影明星是吧？告诉你，咱们姐妹
想跟李哥睡觉，人家还看不上呢。
小岭子大哭着跑出了房间。
女炊事员拉住了小岭子：闺女，你就帮老姨做饭吧，发了工资，老姨分给你
一半。小岭子扑进老姨的怀里痛快地哭了，她总算遇见了一个好人。李哥还是那
么高傲，他对小岭子的留下来，甚至没有一句欢迎的话。炊事员老姨担心地对李
哥说：老板，我错了吗？我不要你加工资啊？！放音响的工人也说：是啊，我一
个人也忙不过来，她也可以给我帮忙，发了工资我也分给她一半，下个月她就可
以回家了。
李哥笑了笑，牵着他的赛虎出去遛弯了。
老姨摸着小岭子的秀发说，老板是个好人，只是前一阵子他被小姐们骗怕了，
今天这个说家里出事了，明天那个说家里有病人了，老板没少打理给她们钱，结
果呢，这边上了火车，开了不到一站就下了，跑到别的舞厅上班去了，连人都不
见拉。
歌舞厅是中午十二点开门，一直营业到夜里一点。李哥的生意在这条街上是
最好的，小姐们每坐一个小时的台就有20元工资，还不算客人成百元给的小费，
打烊以后结台费的时候，每人每天最少的也会拿到100 元。
小岭子的一个老乡能说会道，一个客人竟给了2000元小费。她高兴地晃着手
中的钱，一直做小岭子的工作：干吧，凭你漂亮的脸蛋和身段，怎么也比我更来
钱！
小岭子扭开头，手里就拿了拖把，楼上楼下地去打扫卫生了。
小岭子是珍惜这份工作的，上午小姐们都在睡懒觉，她一个人爬起来扫地、
抹灰，从三楼清扫到一楼大厅。
李哥仍然在客厅的长沙发上睡觉的，他的房间依然是小岭子一个人住。陪伴
李哥的赛虎，忠实地爬在李哥脚下，见到已经熟悉了的小岭子，就友好地摇摇它
的大尾巴。
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老姨分给了小岭子200 元工资，音响师也分给小岭子
200 元工资，小岭子有400
元了，小岭子可以回家了。李哥发动了他红色的夏利，
载着小岭子到了火车站。
小岭子去排队买票，李哥去给她买路上的食物。
李哥回来的时候，小岭子还在排队，李哥说：我已经给你提前办好了火车票，
这是给你爸爸妈妈的礼物，这个小包是给你路上吃的。
小岭子接过车票，竟是软卧铺票。小岭子激动地看着李哥不知道该说啥好。
李哥扭过头去说：快上车吧，就要开了。
小岭子突然感到现实中的李哥比照片还要英俊，她在后悔自己当初洗衣服的
时候，为什么不给李哥也捎着洗几件。
小岭子找好了座位，打开窗户与李哥道别，这个时候李哥的手机响了，李哥
就没有去握小岭子的手，转过身去接电话。
火车开了，李哥也接完了电话，当他转过身来的时候，小岭子站在身后，她
的脚边放在她的行李箱。
" 我忘了我来干什么来了，我还没有赚到手机呢。" 小岭子说。
5
夏利车上，李哥已不是小岭子心中歌舞厅的老鸹了，她一五一十地把她与小
涛的故事讲给了李哥，恳求他帮她找一份能够尽快拿到二万八千元的工作。
李哥一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抽着烟：" 我们这里是个偏远的小县，部分
富起来的人是个体小煤矿主和靠贪污发家了的贪官们。这些人有了钱就要灯红酒
绿、纸醉金迷，当然，这帮傻佬也经不起女色的诱骗，他们什么也捞不到，就会
仍出去大把的票子。"
小岭子说，这是真的？
李哥说，我这舞厅不许小姐和客人来真的，小姐们骗客人，今天推明天，明
天推后天，这帮家伙得到的其实只是些甜言蜜语。
小岭子说，那时间长了，他们能够答应吗？
李哥就爽朗地笑了，那他们还能够咋地，大不了再给他换个小姐，从头骗起
呗。
小岭子说，那样的话，时间长了他们不是就不到你这里玩来了吗？
李哥的鼻子喷出了一缕轻烟：你不懂嫖客们，越是得不到的他们越起劲，狼
在没有叼着肉之前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小岭子听到嫖客二个字就脸红了，低下头不敢说话了。
李哥也发觉了自己的失言，他转口说到：你就帮老姨做饭打扫卫生吧，抽空
学着放音响，不用他们分工资给你，我给你发二份工资。
李哥是说话算话的，这个月下来，小岭子竟拿到了1000元工资，尽管她的工
资和她的老乡们比起来是那么少的可怜，但是，小岭子能够这样，已经非常地开
心了。快嘴大姐悄悄地说：李哥准是打上你的主意了，怎么给开双份工资？
小岭子暗暗给下决心，只要李哥有对她动手动脚的现象，她立马就走人。小
岭子心里只有小涛，小岭子这辈子只爱小涛一个男人！
小岭子也是知恩必报的，她不会白拿李哥的钱。小岭子把炊事员要扔掉的白
菜帮子洗干净淹成泡菜，小岭子把客人遗留下的酒瓶攒起来换成了钱，小岭子甚
至学会了修理音响电器，为李哥节省了许多的费用。
小岭子承包了小姐的脏衣服，洗一件只收5
角钱，小岭子要尽快赚到二万八，
好给心爱的小涛买上他心爱的新款手机。
李哥是洞察了这一切的，他为小岭子的爱情故事所感动，第二个月又给小岭
子加了工资，二千元。
小姐们对李哥的偏爱有些不服气了，她们轮着个撒娇、闹情绪，要么要李哥
请她们下馆子，要么在结台费上闹虚做假，争个不亦乐乎。
李哥是谦和的，他总是满足小姐们的要求。
出门在外，不容易。李哥说。
小姐们吃透了李哥的心理，变着法作弄李哥，其中一个小姐竟一连过了三个
生日。李哥依然装着糊涂，照例请她们吃饭，送生日礼物。
小岭子不干了，她主动接管了吧台，代李哥收钱也代李哥发台费。
女人对钱是天生的管理者。180 元的帐，小岭子要200 元，客人们看到那张
靓丽的脸蛋，给了。小姐们晚上结帐，看着绷着脸的小女子，有骚情也没地方发，
乖乖地拿着自己应得的台费痒痒地走了。
这个月下来，竟比李哥站吧台多赢利了三千元，李哥又要给小岭子涨工资，
被小岭子挡了回去。
" 哥，够了。"
小岭子就突然有了" 哥" 了。
日子久了，有的客人不再甘心多付余头，他们付帐的时候，不是趁小岭子不
注意，摸一下她的小脸，就是另一只手不老实地伸在吧台后面拍一下小岭子圆圆
的小屁股。
小岭子忍了。
日子久了，红牡丹歌舞厅不来" 真事"
的名声也就出去了，客流量急剧减少。
小岭子急了，小岭子就站在门口漂漂亮亮地做迎宾，司机们看到有这么漂亮
的女孩，踩油门的脚老远就踩在了刹车上，一行男人乖乖地跟着小岭子的屁股后
面走进来，然后由小姐们一哄而上，生拉硬拽地拖上楼去。
隔壁的老板们也把小姐们赶到外边拉客，可是，哪个小姐能有小岭子漂亮呢？
于是，那些小姐们就穿着暴露的不能再暴露的性感衣服，三三俩俩的要么假
装打羽毛球，要么玩扑克，眼睛却水滴滴地对过往的男人们抛着眉眼，放着电。
小岭子就穿上她漂亮的筒裙，时常在外边转上几圈，几圈转下来，自然又转
来了不少男人。
李哥的生意，就这样芝麻开花节节高！
6
夏天，就这样刺激、好玩而又有惊无险地过去了。要不是初秋那场连绵的细
雨，小岭子也不会想家，因为照这个速度，在过年的时候，她会有一大笔钱的。
小岭子用李哥的掌中宝手机给家里的爸爸妈妈报了平安，小岭子又拨了小涛
的电话，没有人接。
小岭子的电话打遍了所有可以找到小涛的地方，均没有人接。小岭子哭泣了，
小岭子预感可能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小岭子一遍一遍拨着小涛的电话号码，电话那头无人应答，窗外的雨丝唰唰
地坠下，带走了小岭子的牵挂。
小岭子在屋里哭了一夜，李哥在屋外转了一夜，天亮的时候，李哥知道再也
留不住小岭子了。
李哥给小岭子买了车票，李哥送小岭子上了火车，小岭子给一夜未眠的李哥
整理好衣领：哥，小姐们不能惯，你要记住。
火车开了，不知道每年要送走迎来多少小姐的李哥突然有了淡淡的惆怅，他
的心也被远去的列车所带走了。
车厢里，昨夜李哥为小岭子整理的行李箱里有声音响了，一个漂亮的小手机
在鸣叫着，小岭子打开一看，短信息上有李哥简短的留言：这个小手机是送给你
的，另外，包里有二万八千元。
6
小岭子回到阔别了一夏的西昌，她来不及回家，来不及去看望她的同学朋友，
她要给小涛一个惊喜。
小岭子直奔那家手机专卖店，小岭子买了那三万元的新款手机，小岭子去了
小涛家。
小涛的父母结结巴巴地说不出小涛的去向，小岭子去了他们常去的月亮池迪
厅，朋友都回答说没有见到小涛。
小岭子闷闷不乐地回到家中，妈妈欣喜地抱住女儿左看右看。爸爸的一袋闷
烟始终含在嘴里，爸爸说：小涛变心了。妈妈说：你走后不久小涛就傍上了一个
富婆，他们已经同居了。
小岭子不相信这会是真的，小岭子夺门而出，她要从富婆手里夺回她的小涛，
夺回她的爱。
小岭子找到了那个富婆豪华的家，小涛正衣着鲜亮地看着窗外的琼海，那个
臃肿的富婆靠在小涛的肩上，二人并肩看着水面上点点的白帆。
小岭子扑过去拉起小涛就走，小涛惊讶地看着久别了的初恋情人。四目相对，
小岭子的眼神是火辣辣的，直逼小涛的心田。
小涛握住了小岭子的手，眼睛却低了下去。小岭子说，走，快立开这里，咱
们现在有钱了，你也有了新手机了。
小涛木然地移动着脚步，那富婆狮子一样大吼了起来：站住，那里来的野狐
狸精胆敢到老娘家里来抢人？
小岭子说，他是我的老公！
富婆哈哈大笑了：你的老公？你问问他敢不敢答应？小岭子摇着小涛的肩膀
：你说话呀，告诉她我是你的未婚妻。富婆向小涛招手：老公，到我这里来。小
涛挣脱了小岭子的拥抱，向富婆走去。
小岭子绝望地喊：涛，给你，小岭子给你买上新手机了。
富婆哈哈笑了起来：你那个新手机，已经过时了，小涛现在需要的是洋车别
墅，你有吗？
小岭子气炸了肺，小涛，你要是个男人你就给我过来！小涛终于开口说话了
：小岭子，你走吧，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
小岭子气得拿起手机向这个负心的人儿砸去，小涛躲在了富婆庞大的身后，
手机穿破玻璃，落在了五楼下的水泥地面上，摔了个粉身碎骨。
小岭子摇摇晃晃地走出富婆的家门，小岭子走进酒吧，小岭子喝掉了正瓶的
高度白酒，小岭子摔碎了酒瓶。
小岭子用碎酒瓶的玻璃，划破了自己腕上的动脉血管。
下集
7
感谢酒吧的服务生，要是没有他们，我们的故事就已经结束了，小岭子被送
进了医院，因为抢救及时，小岭子战胜了死神。
小岭子一出院就踏上了北上的117 次旅客快车。她自己也说不清楚那个贫穷
落后的小地方究竟有什么磁力在吸引着她，她只知道她应该奔向那个大山深处，
她觉得自己像一只受了伤的孔雀，需要在那里扶平心灵的创伤。
十八岁的女孩是留不在家的女孩。
十八岁的小岭子就这样主动回到了她曾经日夜想逃离的染缸。她自己也说不
清楚吸引她的究竟是那来得很容易的钱财，还是来的不容易的李哥？她只有一个
念头：扑进李哥那大山一样宽阔的胸怀里，痛痛快快地哭个够。
十八岁的小岭子开始成熟，十八岁的女孩开始明白：安全、可靠、永不背叛
的男人，才是好男人，才是一个女子可以依托终身，相伴到永远的人。
小岭子到达红牡丹歌舞厅的时候，已经是下半夜。赛虎听出了小岭子轻盈的
脚步声，它焦急的用爪子抓着门，又跑到楼上叼起李哥的衣裤放在他的枕边，然
后对着李哥的耳朵：" 汪、汪。"
等李哥打开后门的时候，一个迫不及待的身影紧紧地扑进了男人的怀里。
小岭子是吊在李哥脖子上被抱上三楼的，撒娇的小岭子闭着眼睛享受着李哥
的温存，洗脸、烫脚，然后钻进李哥还散发着体温的被窝。
小岭子不好意思地把头转向墙壁，她等待着李哥的进入，等待着李哥拥着她
的细腰。
然而，李哥只是掖好了她的被角，轻轻地带好房门，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
小岭子哭了，不理解为什么她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孩，竟然会被人冷落。
小岭子吸上李哥宽大的拖鞋走到楼下，李哥已经在沙发上打起了鼾，赛虎看
到小岭子走过来，知趣地摇了摇它的大尾巴，跑到后门站岗去了。
小岭子蹲在李哥旁边，手里捧着一枚她从西昌带来的芒果。李哥闻到水果香，
问也不问，拿起来就吃，另一只手做着还要的动作。
小岭子" 噗哧"
一声笑了，干脆掂来了她的箱包，里面都是西昌盛产的水果。
李哥就猴一样东尝尝，西望望地翻了个遍。
直到吃了个饱，李哥才狐疑地看着小岭子：我以为你不会再来了。李哥放下
芒果，用纸巾擦了擦嘴又说了一句：你确实也不应该再来了。
小龄子的泪水就像决缇的洪水，咕嘟咕嘟往外流，她扑进李哥的怀里尽情地
发泄着。
李哥轻拥着小岭子，右手轻抚着她的长发。
李哥说：这是个社会现象，现代人都不愿意去靠劳动致富了，连爱情也变了
味道，人们不再关心爱情的本身，而是更加关注要爱的人那些身外的东西了。
" 所以，我想要你要了我，然后我就在你这里做小姐，我再也不会有真感情
给任何男人了。" 小岭子咬着嘴唇说。
" 如果那样，我就是个罪人！不可饶恕的罪人！" 李哥说。
" 为什么？你不是开舞厅的吗？你不是需要漂亮的小姐给你拉客人赚钱吗？
" 小岭子一连问了三个为什么。
" 我是开舞厅的，确实需要漂亮的小姐装点门面，但是那些小姐都是职业小
姐，而且是自愿找上门来的。"
" 我也是自己找上门来的！我也会成为职业小姐的！" 小岭子说。
" 胡说八道！" 李哥对一个犯了错的妹妹一样扬起了他的大手。李哥又叹了
口气，落下了手：如果你需要钱，尽管跟我说，只是不许你做小姐。
小岭子说：我拿定主意的事情，谁也更改不了。
" 你听着，天下的好男人多的是，你犯不上为那个小涛作践自己！" "
哥哥，
你有过初恋吗？你知道被欺骗被抛弃的滋味吗？我辛辛苦苦地跑到这里洗衣做饭
打工为他赚钱，而他的爱情却等不到秋天。" 小岭子的眼睛含着水："
我要有钱，
我要比那个富婆更有钱！" 小岭子很执著。
" 然后你再和她去竞争那个小涛？" 李哥直视着小岭子的眼睛。李哥又说，
建立在金钱基础上的爱情，表面上富裕，骨子里却是最贫穷的。
" 我不知道，我也说不清楚，反正我就是要比那个富婆有钱，明天我陪你一
夜，后天我正式坐台当小姐。" 小岭子说完，噔噔噔地上楼去了。
李哥看着她的背影，他真不明白究竟是什么东西竟能有这么大的魔力使一个
纯洁善良的女孩子发狂到这种地步。
8
第二天，小岭子里里外外把李哥的房间收拾了个干干净净。李哥忙着把所有
包箱里的暗锁、插肖、包括能够用来顶门的东西，裁的裁撤的撤。傍晚小岭子洗
完澡回来，李哥正满意地巡视着自己的杰作。
小岭子不解地问：哥，你这是干什么？
李哥说：不给你堕落的条件。
小岭子撇撇嘴：哥哥想多了，我虽然要做小姐，却也拿定了主意，卖艺不卖
身，我给客人们跳彝族舞蹈，唱少数民族的民歌。
李哥说：你哪里能顶得住形形色色男人的狂轰滥炸？这里边有大款、流氓、
黑社会、地坯，无赖、还有专门吃软饭的小白脸、拆白党，你一个女孩子小小年
纪，那里抗拒得了他们的种种诱惑。
小岭子说，所以我要和你住在一起呀，有你在我身边，我的心就不会被人夺
走。小岭子说完这句话，害羞地跑进了房间。
李哥望着她小巧迷人的身段，内心涌起一股潮热，他解开住了跨在腰间的六
四式手枪套，摸出了一个装二两半北京大曲的扁酒瓶，喝了一大口，压住了心头
升起的那股火。
李哥确实是个警察，在县公安局的经济检察大队当大队长。在一次的案件侦
察中，李哥发现了有的案犯竟与自己的顶头上司公安局长有牵连。
别人都怕得罪局长大人，纷纷找理由请了假，李哥却一个人悄悄地调查起了
局长，结果被经验老道的局长警觉到了，恼羞成怒的公安局长当即要撤掉李哥的
大队长职务。
李哥把情况反映到了县委，县委很快做了批复：局长的问题没有确凿证据，
所能够查清的只是生活作风小节，给以批评。李哥的大队长职务乃组织部下达的
干部任命，公安局无权撤消。
公安局长见撤不掉李哥的职务，就安排自己的小车司机也到经济大队当大队
长。二人都是正队长，权利却跑到了新队长手里，专案组随即也撤消了。
李哥不服气，又反映到了市公安局纪委书记那里。纪委书记说：你现在没有
别的出路，只有下狠心掌握住局长犯罪的确凿证据，将他绳之以法，才会有出头
之日。
李哥说，专案组撤消了，我的工作也被他们停止了，我怎么查下去？
纪委书记说：我知道你是个好党员，个人委屈我们先放在一边。这样，你设
法在娱乐界站稳脚跟，那些藏污纳垢的地方，正是腐败分子的温床，在那里，你
会找到他们犯罪的证据的，党相信你！
李哥热泪盈眶，紧紧握住纪委书记的双手，个人得失算不了什么，他发誓要
坚决铲除掉腐败分子。
就这样，李哥交了身上的配枪，潜入红灯区作了卧地。
9
夜幕垂临，繁华散尽，笔者不想用太多的笔墨渲染那个神秘的等待。因为那
个故事根本没有发生，我们就在这里一笔带过，言归正转。
小岭子失望地谢绝了李哥的房间，坚决地搬到了楼下小姐们的宿舍。而且第
二天下午就坐了台。李哥心魂不定地撵开音响师，给客人们放了一盘《三大纪律
八项主意》歌曲：" 第七不许调戏妇女们" 的雄壮旋律在大厅响起……末了他还
不放心，每十分种跑到楼上大厅喊小岭子接电话，尽管是没有小岭子的一个电话。
小岭子的内心是甜蜜的，她知道自己在李哥心中的位置，被爱、被宠、甚至
被"
管制".而客人们是极端不满意的，破口大骂音响师什么玩意，放的什么歌曲，
开的什么舞厅？
即使这样，红牡丹歌舞厅的生意依然是车水马龙，相当火爆，因为那里有一
个身穿漂亮筒裙的美丽绝伦的小岭子。客人们就是沾不上边，哪怕握着她柔软的
好像没有骨头的小手跳一曲舞，听她那夜莺一样动人的歌喉唱一首歌，也心甘情
愿地甩出大把的钞票。
男人们呵，越是得不到的东西越舍不得轻易放弃。
李哥是越来越不放心，他干脆把所有的门上全部安装了透明的玻璃，再配上
四十瓦的灯管，里外照的如同白昼。
混水摸鱼的家伙们只得端起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翩翩起舞。有一样，小姐们
的小费不见了踪影，男人们在得不到实惠的时候，很快就收起了他们的大方。
小姐们开始三三俩俩地抱怨小岭子，甚至抱怨李哥挡了她们的财路。每当这
个时候，李哥总要亲手抄上几个菜，与小姐们喝上几杯。二两酒下肚的时候，李
哥就慷慨激昂了：" 姐妹们，谁家没有丈夫，谁又不是父母生的？凭什么就因为
几个臭钱让那些嫖客们摸来摸去的？！"
李哥的语言艺术运用的炉火纯青，把女性们天生的矜持扇得不亦乐乎，小姐
们为了女性的面子，只好打掉门牙肚里咽，顾不得小费了。即便这样，李哥还不
放心，他给小岭子吃偏饭：" 你要记住，不要等客人来挑你，而是你要主动挑客
人去陪。不要选那些头发梳的贼亮的大款们，他们来这里大多是来做" 坏事"
的，
也不要选那些司机，这些握方向盘的家伙们天天出入娱乐场所，见多识广，既不
会被小姐的甜言蜜语所打动，也不会老老实实地听歌，他们要不就要" 那事" ，
要不就在小姐身手乱摸，这二种人的台是最难坐的。
小岭子一幅天真：哥，你不是要我去挑小队会计吧？
" 对头。没错，就是要挑这些灰度男人！他们来这里大多经验不丰富，口袋
里的钱也不厚实，所以贼胆也不大，大不了摸摸你的手而已。"
小岭子问，他们通常也不会给小费是吧？
" 不，给小费的客人正是这些人，他们虚荣心强，生怕小姐们看出他们穷，
往往打肿脸充胖子，一毛不拔的倒是那些贪官污吏们。
" 当官的不是最有钱吗？怎么他们反而小气呢？"
小岭子忽闪着她的大眼睛。
" 不是当官的小气，而是他们只习惯收钱而不习惯花钱了。这些官老爷的生
活中只是想方设法地捞钱，所以他们的脑子里已经没有花钱的概念了。"
小岭子说：哥，我知道了我在哥哥心中的分量了，你放心吧，小岭子知道该
怎么对付" 客人" 了。
" 还有，对家里要妥善做好思想工作，现在的老人们是很难相信女孩子们会
守身如玉的，特别是在歌舞厅这个地方。" 李哥千叮咛万嘱咐道。
小岭子" 格格" 地笑了起来：那怎么对家里人讲？
她们有的说是在资源开发公司工作，有的说是在乡镇企业里打工，随便你。
只是记住，不要把这里的固定电话告诉家里人，想家的时候用手机打，你没
看小姐们坐台的时候，老是用客人的手机打电话吗？
10
事情还是出在了电话身上。小姐们是夜猫子，上午12点以前通常都是在睡觉，
直到炊事员做熟了午饭，挨个敲门，她们才会懒懒地起床。
小岭子要打扫卫生，所以比小姐们起得早，闲了的时候，就用舞厅的座机有
一句没一句地和她的老爸聊几句，心想反正没有外人听到。没想到他老爸竟在来
电显示上记住了这个电话。
有一天小龄子坐台的时候，她老爸的电话突然打了进来。炊事员接了电话：
你好，这里是红牡丹歌舞厅，请问你找哪个小姐？
老爸的手一哆嗦，埋怨自己拨错了号，老头戴上老花眼镜又看了一遍电话本，
重新打了进来。
女炊事员不高兴了：我说你这个老头儿，到底想找哪个小姐？我才能给你去
叫。
老头的血压急剧上升：请问你们那里有个西昌来的小岭子吗？
女炊事员乐了：" 您老牛还要肯嫩草啊，等着吧，小岭子正在坐台呢，你一
个小时以后再打进来。"
老头的心脏病就复发了，他捂住心口倒在了沙发上。
11
小岭子心急火燎地要返回西昌了，李哥照例去车站送她，买好了车票以后，
离开车时间还有三个小时。
小岭子的白色皮凉鞋在踢着站台边上的青石子：哥，我有个感觉，这次回去
以后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李哥叹了口气说，是啊，都怨炊事员这张漏勺嘴。
小岭子说：哥，你不要怪她，她也不是成心的，我老爸的普通话很好，炊事
员怎么知道会是从西昌打来的呢。
李哥说：这样也好，你早点脱离了这个染缸，我也放心了。
小岭子说：只是我再也不能帮你了。
李哥说：这个活我也不准备再干了，我已经掌握了局长的一些罪状，只等取
了材料，就可以告倒他，我也就可以结束这种长期卧底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回
到我热爱的岗位了。小岭子说：哥哥穿上警服的样子一定更潇洒。
七月的天，说变就变，豆大的雨点说话间就砸了下来，二人依偎着走进一家
临时旅社，破旧的窗扇挡不住雨珠，小玲子就拉上了厚厚的窗帘，于是红色的窗
帘映红了女孩漂亮的脸庞。
这时，一个炸雷从屋顶上突然响起，不远处一棵老树被拦腰劈断，小岭子吓
得钻进李哥的怀里，李哥就紧抱着那个颤抖的肉体。
雷声远去，雨声沙沙，小岭子抬起她的大眼睛：哥，你真不想要小岭子吗？
也许我这一走，你再也见不到我了。小岭子的心跳，通过胸前二只要蹦出来
的玉兔传导给了这个大男人火热的胸膛。那女孩特有的温香使狂跳的男人心难以
再控制，雨点般的吻就落在了小岭子的额头、眼睛、嘴唇、脖颈，一直往下延伸
了下去……
风停了，雨住了，小岭子哭着嘤嘤地掣拽着男人宽厚的肩膀，久久不肯离开。
李哥不知道怎么安慰小岭子好，任小岭子锤打着的他的胸膛，李哥说，你在
西昌等我，等我办完了公事就去找你。
小岭子瞪大了她的秀眼：真的？你说的是真的吗，哥哥？李哥肯定地恩了一
声。小岭子兴奋地从床上跳了起来：你不要做警察了？李哥一笑：你们西昌也需
要警察啊，我可以调到你们那里去的。小岭子伸出她的小拇指：拉钩，一百年不
许变，李哥郑重地也勾住了小岭子的手：我发誓。
火车，带走了小岭子的希望，也带走了李哥一颗悬着的心。
12
李哥驾着他的夏利车回到红牡丹歌舞厅的时候，门口停着二辆公安局的警车，
一辆是政工科的，一辆是局办公室的，接待大厅的沙发上，坐着几个表情严肃的
警察。
李哥一掀门帘走了进去，一个年长的老警察站了起来，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
递给李哥：李队，等你半天拉。
李哥上上下下打量着他的同行们：今日怎么拉，一个个衣冠楚楚的，不是说
不能穿警服到娱乐场所吗？
年长的警察说：不错，我们今天是有公事。
李哥掏出自己的电子打火机" 啪" 地点燃：是叫我回去上班的吧？李哥又伸
了个懒腰：" 这个鬼日子，我可不要继续拉。"
年长的警察把一纸文件递给李哥：李队，你被开除了，从现在起，你已经不
是个警察了。
" 什么？你说什么？" 李哥将信将疑地接过文件。没错。上面写着李哥的名
字和被开除的理由，引用的是公安部的红头文件，公安干警不准充当歌舞娱乐场
所的经纪人、参与人、当保护伞也不行。
李哥说：你们不了解情况，我是上级领导批准到这里卧底的，这是我的侦察
工作。
年长的警察叹了一口气：李队，我们知道你的正直，所以在局务会上大家都
不表态，后来县委组织部的人也来了，头头们念得又是公安部的文件，压死人啊。
李哥说：县委组织部的人也不了解情况，我是市局领导单线联系的，我找他
们去。
李哥摔开他的车门直奔市公安局，华灯初上的时候，李哥赶到了那个城市，
公安局的领导们已经下班了。
李哥驱车直奔纪委书记的家，李哥在纪委书记的小院里就喊上了：书记，他
们把我除名了。
小保姆迎了出来，给李哥换上了一双拖鞋，李哥进去后，客厅的餐座上，菜
肴正冒着热气。书记急忙把李哥按在一个空着的座位上：你小子真有口福，来得
正是时候，你瞧，这是穿山甲，这是娃娃鱼，这个你更没有吃过，是中华浔，都
是国家级保护动物，你嫂子今天过生日呢。
李哥说，好我的书记大人奈，我哪里还有心情吃，他们把我开除了。
书记问：不要急，坐下来慢慢说。李哥就把来龙去脉讲了一边。
书记听完以后背起手：这个嘛，你怎么不在公安部的文件下达以前归队呢，
哪怕暂时不当队长也行啊，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嘛。
李哥的头大了：书记，不是你让我去卧底的吗？怎么你也不主持公道拉。
书记说：你这个同志呀，还是太年轻，我让你卧地也有个期限，谁让你长期
卧下去了？恩？
李哥说，那你也应该通知我一声啊。
书记说：我又不是公安部长，事前我怎么会知道？
李哥说：书记你必须站起来保护我，是你同意我侦察我们局长的，这个事情
只有你能够说清楚。
书记说：好呀，你拿出你的侦察结果来，证据呢？你们局长腐败的证据呢？
没有吧，小李同志，你没有证据，我怎么能够说明你是去卧地的？那样的话，
老百姓怎么看我们？队长开舞厅，纪委书记当保护伞？
李哥气鼓鼓的说不出一句话。书记缓了一口气，小李啊，事情闹到这个份上，
你找到公安部也不行，除非痛下决心找到你们局长的犯罪的证据，不然的话，你
真得开一辈子歌舞厅了。
书记拍着李哥的肩膀又说：小李啊，要以大局为重，以党的事业为重，个人
得失又算的了什么？要看到腐败分子猖狂只是暂时的，要相信党，相信组织。
李哥心里重新生起了希望：书记，这么说我还能够归队吗？
书记说：当然了，只是你现在的身份已经不能开展侦察工作了，我准备派纪
委的人直接插手此案，我就不信揪不住犯罪分子的尾巴，只是时间恐怕要长一些，
所以你要耐心等待，千万不可张扬，你安心地开你的歌舞厅，不要惊动了他们。
李哥激动地说：我知道了，我不会去上访的，那样会打草惊蛇，我一定配合
组织的工作，服从组织的决定。
书记说，我就知道你小李是个好党员好干部，前些日子你的全国优秀干警称
号，材料还是我上报的呢。
李哥就千恩万谢地告别了书记：留步，打扰您们吃饭了，真不好意思。
书记一边关门一边说：回去吧，要相信组织，相信党，要有耐心，以后不可
以这样毛毛糙糙的。还有啊，有你这样卧底的吗？天天给小姐们上政治课，放什
么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歌曲，这样能不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开舞厅要有个开舞厅的
样子嘛。
李哥不好意思地抓着头皮离开了书记的家。
这时，李哥的上司局长却从书记的卧室走了出来，坐在了李哥的位置上：嫂
子，再给我换一双筷子。
局长一边吃着娃娃鱼一边对书记说：这个家伙自不量力，还想和咱们斗？哼
哼，他还是个娃娃。
书记说：也怪你平时太不检点，差点让人家揪住尾巴，不然，今天倒霉的不
是他而是你了。
局长赶紧站起来给书记斟上酒：多亏了书记的锦囊妙计，让这小子哑巴吃黄
连，有苦难说。
书记说：除恶务尽，留着他终究是个后患。
局长说：我回去就让黑社会做了他。
书记说：混蛋，你闹出人命案，事情就桶到上边去了。不要忘了他曾经是个
全国公安战线的英模，一但被杀，岂不会惊动省厅？闹不好部里也会下来人的。
局长就冒了汗：那您说怎么办？
书记摸了摸局长肩上的牌牌吹了一口气：你忘了法网灰灰疏而不漏的成语了？
亏你还是个公安局长。
局长哈哈大笑了，我怎么就忘了这个岔。
书记说：记住，一定要办成铁案，让他永世也不能翻身，把他彻底搞臭了就
没有人相信他了，他就是告到天边咱也不怕。
局长说，一定。
局长又爬到书记的耳旁说：有一家舞厅来了个处女，我给您留着呢，走，开
这个小娘们的苞去。
书记说：你怎么还是这么不小心，让姓李的抓住把柄那还了得？
局长说：哈哈，现在的娱乐场所到处都是，让那小子呆在那里守株待兔去吧。
书记说，咱们还是到其他县城去吧，近赌远嫖嘛。
书记夫人端上菜来说，怎么，这么晚了，你们还要出去？
书记说：是啊，有一个案件急待去破呢。
局长拿出了一个装着钱的牛皮纸大信封：嫂子，今天是您的生日，这点小意
思不成敬意。
书记说：你这是干什么，都是自家人客套什么。
书记夫人一把夺过信封说：就你胆小，人家局长一年成百万的进项呢。
局长说，等办了那个小子，我自然还有孝敬奉上。
书记说，她这是在说我的局长呢，你不要多心。
13
三天以后，小岭子回到了西昌，可是一切都太迟了。她亲爱的爸爸因为大面
积急性心肌梗死不治而亡。
最后一个知道消息的是小涛，第一个赶到现场的却也是小涛。七月的西昌，
骄阳似火，遗体不可能等到小岭子回来再火化，小涛说这一切都是他惹的祸，他
有不可饶恕的责任，于是小涛与小岭子爸爸所在的单位，一起办了老人的后事，
骨灰安放在了小凉山公墓。
小岭子赶到山上时，小涛正在给老人献花，小岭子一头扑在碑文前，泣不成
声，老妈也在一旁哭着，已经哭干了眼泪，她恨自己的女儿，她认为这一切都是
小岭子的错，是女儿把老头活活气死的。老妈就一直不理小岭子，任小岭子哭得
死去活来不醒人事。
小涛掐着小岭子的人中，捣着小岭子的后背，小涛说，老人已经去了，你要
节哀。小岭子说：爸爸小时候最疼我，我却不孝顺，把爸爸气死了。小涛说：事
情是我引起的，都怪我。小岭子哭着说：人都没有了，怪你又有什么用？小涛说，
我在等你回来呢，我已经离开了那个富婆了，她一个人的钱毕竟有限。小岭子说
：我们现在不说这些好吗？我心里好难受。
小涛说：爱我吧，让我们再回到从前，爱情可以疗好你的所有伤痛，小涛搂
住了小岭子。小岭子挣开小涛的怀抱说：我不能！小涛说：我现在有钱了，不再
贫穷了。小岭子问：你的钱是怎么赚来的？小涛忪忪肩膀：我现在在沿海城市做
男，进项可大呢，现在才知道外边的世界真精彩，比我原来傍的那个富婆有钱的
女人海着去了。
小岭子冷冷地说：谢谢你帮忙处理我老爸的后事，关于咱们俩的事情，彻底
完了，不会有希望了。小涛说：为什么？我现在可是大款了！我有钱了！
小岭子冷冷地说：你的爱是这个世界上最贫穷的爱，因为你现在穷的只剩下
钱了！小岭子再也不想看小涛第二眼了。
14
留在高山县的李哥有了预感：对手是不会就此罢手的。
李哥濡然一人，小岭子一走，了无牵挂，大不了和他们拼了。只是不想牵连
这些出门在外的小姐们。
一天深夜打烊以后，李哥外叫了二桌菜，他敞开心扉把实情告诉了小姐们，
李哥说：这么晚了，把大家召集在一起，是要告诉大家我已经不是个警察了。
没有人应答，湖北小姐们在咔嚓喀嚓地消灭盘子里的粉蒸肉，四川小姐们津
津有味地嚼着四川腊肠，只有塞虎瞪着大眼睛等着李哥的下文。
李哥点着烟，耐心地等小姐们吃饱了喝足了以后又说：" 你们大家不要把这
件事情不当回事，它不仅对我很严重，对你们大家也会深受影响，比如，明天的
来客量就有可能减少。"
一听说要牵连到了收入，小姐们纷纷放下了筷子，一个个鸦雀无声地看着她
们的老板，李哥摁灭了烟头：" 有些人知道我不当警察了，自然就不会来捧咱们
的场，还有些人会认为咱的舞厅没有安全感了，也不会再来。这些都无所谓，我
要提醒的是，公安局的人很可能要隔三差五地光顾咱们的舞厅了。
有小姐问：他们有钱吗？李哥说：有。但是不会给，不但不会给，甚至还会
重重地罚你们的钱，我再强调一句，千万不可以和客人发生关系。
第二天日上中天的时候，炊事员喊他：老板，有三个房间是空的，小姐们走
了一半。李哥爬起来到后门一看，塞虎正摇着大尾巴在津津有味地肯着粉蒸肉。
西昌来的几个小姐咭喳地起来了，一个小姐看着楞在那里的李哥安慰说：不
要怕，她们走了，我们给你顶着，大不了让小岭子再来的时候带些女孩子过来。
快嘴大嫂说：李哥，不是我说你，你怎么就不懂女人心呢？她们一但有了中
意的男人，你就挣一只眼闭一只眼成全他们算了，哪有你这样认真的老板？人家
别人家的歌厅老板都在鼓励小姐们开放呢。
李哥没有言语，一个人喝着闷酒。他多想小岭子现在就在他的身边啊，那样
他就不会感到无助和孤独了。
电视上都是这么演着：男主人公每到艰难的时候，红颜知己们便如天使下凡，
烫平男人们那颗被生活或者情感折磨的皱巴巴的心。然后帮男人们升起生活的风
帆，让男人们充满着自信地向着太阳前进。
李哥拿起了手机，却久久拨不出那个熟悉的电话号码，也不知道小岭子父亲
的病情怎么样了，说不定也在那里孤独无助呢？李哥就又抱起了酒瓶，人生几何，
对酒当歌罢。
而今天的生意却不想李哥说的那样糟，而是出奇地好，那些四川小姐们纷纷
使出着数，呼唤着平日与她们相好的客人们。
李哥就把酒瓶子塞到嘴里，他现在不想别的了，他只盼纪委的人能够早日查
清局长的问题，他也在等小岭子的消息，然后他会去找她。一想到小岭子，李哥
的心里就像注了蜜，他盘算着是不是在西昌打下一个酒楼，让小岭子真正地做一
回老板娘。
李哥也想到了小涛，那个男孩毕竟是小岭子挥不去的初恋情结。要不干脆带
上小岭子远走高飞，到一个陌生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李哥想到了东海边上的日
照市，李哥想到了杭州西湖，李哥想到了天涯海角的海南岛，李哥甚至想到了在
南海上有一个12平方公里的美丽小岛- 菩驮山。在那里，他要与小岭子诗情画意
般地生活着。
夜里打烊关门后，舞厅里还有客人舍不得离去，几个客人对李哥说：承蒙你
平日对我们这些相好小姐的照应，今晚我也请大哥一回酒。他们中有的人拿出了
汾酒，有的人从后门出去卖了酒菜，已经半醉的李哥架不住几回劝，很快就被架
上了自己的房间，昏昏睡去。
" 解放" 了的客人与小姐们就一人搂定一个，大被同眠过年去了，而那些空
着的房间，正好成了这些野鸳鸯们的欢床。
夜里四点，正是人们睡的最沉的时间，一块夹着老鼠药的肉饼从围墙外仍到
了塞虎嘴边，很快，塞虎就大瞪着眼睛死去了。
消防队员的利斧" 轰然" 砍开了舞厅的木头后门，110 快速反应分队冲到了
小姐们的房间一脚脚遄开一扇扇门，治安警从床脚边很有经验地一把掀开了他们
的被子。
一丝不挂的男女们被逮了个正着。
漂亮的县电视台女播音员带着洁白的手套，用镊子夹起一个已经肮脏了的安
全套，生动地对着摄像镜头说：" 据当地警方最新消息，红牡丹歌舞厅前警务人
员李某，利用其特除的身份，长期容留、组织妇女卖淫，公然容留嫖客过夜，
110
报警指挥中心接到群众举报后，我公安局局长不畏强暴，敢于碰硬，亲自带领消
防、治安、武警和快速反应分队，一举将案犯全部抓获，无一漏网……"
衣衫不整的小姐们连呼着" 李哥，救命" ，被警察们推上了早已经预备好了
的警车，李哥也带着手拷在记者们的闪光灯的照射下被二个武警架着走下了楼梯。
李哥没有去理会小姐们的呼喊，他在塞虎的身边蹲了下来，轻轻地合上了它
那双眼睛。
15
西昌。
小岭子的妈妈忍受不了失去老伴的悲痛，毅然在小凉山惠清庵出了家，任小
岭子哭的死去活来，小岭子的妈妈说，你爸一个人躺在那里会冷的，我不能离开
他，我要一早一晚去看看他，守着他，他这一辈子离不开我，我这一辈子也离不
开他。
小岭子跪在妈妈脚下：娘啊，还有我呢，你也不要小岭子了吗？我是你的女
儿啊。妈妈说：一代人管不了二代人的事，你们现在年轻人的爱情观，不是我们
那一代人可以理解了的。
小岭子双膝跪行到妈妈跟前：妈妈，小岭子知错了，小岭子再也不要做舞女
了，小岭子那里也不去，咱们回家吧，小岭子和妈妈过一辈子。小岭子妈妈说，
我心归佛已决，你就不要再来打扰妈妈了，孩子，你今后就一个人好自为知吧。
小岭子天天到凉山跪求妈妈回家，整整100 天，小岭子的膝盖都磨出了血，
直到小岭子突然开始呕吐，肚子悄悄地大了起来，小岭子才想起自己已经三个多
月没有来月经了。
心慌意乱的小岭子不好意思去医院，她怕碰到当护士的同学，小岭子在一个
电线杆上看到火车站旅馆有一个个体医生张贴的广告，不手术做流产，安全可靠，
还快速。小岭子在那里服了一包药，回到家里等哪个时刻到临。小岭子现在才想
起应该告诉李哥一声，可惜他现在还不能做爸爸。
李哥的掌中宝手机鸣叫着无人应答，红牡丹舞厅的固定电话也没有人接，小
岭子的电话追打到了所有的老乡那里，都是没有回答。
小岭子吓坏了，小岭子预感李哥那里肯定也出事了。小岭子翻着她手机上的
电话簿，好不容易打通了一个手机。这是一个交了巨额罚款以后被放了出来的老
乡，从她的手机里传来了李哥已经被强制劳教的声音。
李哥这个案子，如果提起公诉，到了法院很可能判个缓期徒刑。公安局长觉
得那样达不到搞臭一个人的目的，还不如劳动教养。这种处罚表面上虽然是行政
行为，实际上能够关人整整三年。三年的时间，他掌握的舆论工具会让这个对手
名誉彻底扫地的，没有那个领导或者那个上级部门会相信一个组织妇女卖淫集团
头子的上诉的，这样他们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小岭子听不到李哥的声音，小岭子不知道李哥究竟被关押到了哪里？小岭子
大哭着跑上了火车，她要去找李哥，她要陪着李哥一起去坐牢，一起度过那三年
漫长的时光。
拥挤的民工潮挤伤了小岭子的身体，小岭子在车厢内大出血了。
列车员一遍又一遍地广播寻找妇产科医生，可是世界上那有那么巧的机遇总
是在等在小岭子呢，当穿出大山的列车终于在一个大车站停下来的时候，小岭子
已经永远地闭上了她那双美丽的大眼睛。
后记：
三年以后，纪委书记亲自把李哥接出了劳教所的大门。书记说：小李啊，你
们局长非要向检察院提请逮捕你，然后移交法院审判你，是我说小李同志好歹也
在公安系统工作过，不要一棍子打死嘛，应该按照人民内部矛盾处理嘛。这不才
免了你的刑事责任，仅仅做了行政处罚，不要灰心失望，以后还可以继续开你的
歌舞厅嘛……
有人说走出高墙铁窗的李哥已经精神失常了，根本不相信漂亮可爱的小岭子就这
样悄悄地离去了，他疯了一样四处寻找那个四昌女孩，高山峻岭天涯海角。有人
说李哥背着局长的材料上了北上的火车，他发誓要告倒那些贪官污吏警界败类。
记不清多少年过去了，有人说在五台山看到了一个诵经的和尚，长的特别像李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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