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电子文库(www.xys.org)(www.xys2.org)】 ———————————————— 电视剧本:《小城驰来一辆大奔》 编剧:希祥 一辆豪华的奔驰车急驰在高速公路上。 车里响着一支熟悉的流行曲。 开车的是一个四十出头的中年男子。他开车的样子懒散、随意,只一只手扶 着方向盘。扶方向盘的那手上箍着两只宽大的金戒指。 中年男子的身边是个二十出头的漂亮姑娘,她正用手机打着电话。 姑娘兴奋地:爸!我们这会儿正在高速公路上呢,再有个把钟头就到家了…… 那边都安排好了?好,太好了…… 中年男子见姑娘在打电话,伸手将车里的音乐拧小些。他略略侧脸觑一眼打 电话的姑娘,其貌不扬的脸上浮出一丝狡黠的笑。 姑娘:……我们直接去富豪大酒店?在哪儿呀?我怎么不知道这个富豪? 小城的姑娘家。 姑娘的父亲在听电话:富豪在光明街,才开张几个月,你在北京上学你当然 不知道,装修得可漂亮呢!富豪大酒店在咱们县的餐饮业里得算是老大了,邬县 长和政府办的郭主任都说张总来了,咱们得招待的象回事…… 一直在旁边听着的姑娘的母亲忍不住插嘴悄悄对男人说:告诉闺女,张总去 富豪和县长们吃饭,她就回家来吃,我给她炖好肘子了。 男人不满地瞥她一眼,用手捂住话筒,埋怨地:什么话!张总是玫儿请来的, 玫儿不陪着怎么行?你那肘子她什么时候不能吃? 女人愣了一下,旋即笑笑:好好,陪着吧,陪着吧,你们的事要紧。 男人松开捂话筒的手:喂,喂…… 电话里传来忙音,断了。 奔驰车里,姑娘关了手机还给身边的张总:张总,给! 张总斜了一眼,不接:操!还我干吗?那是你的了。 姑娘一愣:我的了?为什么? 张总一只手从衣服兜里又摸出一只手机,晃了一下:因为我有两只,又因为 你有了手机这次办事会方便些,明白了辛玫? 辛玫想了想,脸颊微微一红:也好,算是我借您的,等办完事回北京的时候 再还您。(她说着话,收起了手机。) 张总看在眼里,笑了笑。 辛玫家。 辛父在衣橱里翻找着衣服,他拽出一件,在身上比了比,觉得不合适,扔了 回去,又拽出一件。 辛母在一边叨叨:又不是去串亲戚,换哪门子衣裳呀! 辛父穿着刚刚翻出的那件衣服:你老娘们家懂什么!这可比串亲戚重要多了, 这件事要是办成了,咱家……可就是发大了!玫儿在电话上说张总要在咱县投一 千万呢!一千万的百分之三是多少?三十万!整整三十万! 辛母帮着男人翻好衣领,淡淡地:我总觉得这事有点儿悬,平空飞来三十万, 能有这好事儿? 辛父:这可是咱县政府的红头文件上写下的,谁给咱县拉来钱,谁就可以按 引资的百分之三提,这叫…… 辛母接过话:信息服务酬金--对吧? 辛父嘿嘿笑了:这不是挺明白的嘛! 辛母:我是担心……你说,这个张总是不是有病呀?他在哪儿投资不行,干 什么非要把一千多万扔在咱这穷地方? 辛父:干什么?这话问的!玫儿不是说张总想在咱县搞一个现代化的绿色蔬 菜生产基地么?种菜总不能在北京种吧? 辛母:可种菜也不一定非要到咱县来种呀!哪儿不能种菜?在北京郊区种不 是更近些么! 辛父愣了一下:种菜……按说在哪儿都可以种,可人家张总张总乐意在咱县 种,人家张总不是认识咱……(他一下子想到了什么,闭了口。) 两口子对望一眼,都有些发愣。 奔驰车行驶在一条通往县城的柏油路上。路面经久失修,坑凹不平。张总驾 驶着奔驰车躲来闪去,仍然被一个大坑狠狠地颠了一下。 张总:操!这是什么破路!你们县怎么不知道修修?县长是干什么吃的! 辛玫:我不是跟您说过了么,我们县穷,没什么自然资源,也没什么象样的 工业。我爸在的县农机厂算是不小的厂了,可快一年了,一分钱的工资都开不出。 也正是因为这,县里才非常重视您这绿色蔬菜生产基地的项目,我爸说为了这件 事,县委专门召开了一次常委会呢! 张总:我可不是扶贫专业户,操!我不是因为认识你辛玫,我疯了跑这儿来 投资!(说这话时,张总扭过脸冲辛玫意味深长地一笑。) 辛玫避开他的视线:在哪儿投资对您来说我觉得都是一样的,您反正要上这 个项目,是不是张总? 张总愣了一下,旋即哈哈一笑:操!大学生说出的话就是和我们贫下中农不 一样! 富豪大酒后门前,邬县长、郭主任、辛父几个人一边交谈着什么,一边等待 张总和辛玫的到来。 忽然有人喊了声:来了,来了! 众人扭头望去,豪华的奔驰车已驶到他们的面前。 车门打开,张总和辛玫一左一右从车里钻出。 邬县长、郭主任、辛父匆忙迎上前去。 辛玫先向父亲介绍张总:爸,这是张总! 辛父却一个劲往后躲,用埋怨的目光瞪一眼辛玫,小声地:邬县长,邬县长! (他用手指指旁边的邬县长。) 辛玫愣了一下,旋即改向邬县长介绍张总:邬县长,这是北京华达集团的张 总! 邬县长忙着满脸堆笑地去握张总的手:欢迎!欢迎张总来我们县投资! 张总发着牢骚:操!你们县这破道差点儿没把我这大奔颠烂!怪不得你们县 穷啊!就凭这破道也没人愿来这儿投资!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要想富,先修路…… 是不是辛玫?(张总和鄔县长握着手,却把微笑的脸转向辛玫。) 辛玫没吭声。 邬县长尴尬地:是啊是啊,那条路是该好好修修了,县里正在筹资…… 张总又去和郭主任握手。 郭主任自报家门:县政府办的,郭…… 张总打断他:操!你就是郭主任!辛玫提起你好几次了。 张总来到辛父的面前。 辛玫:这是我爸。 张总握着辛父的手上下打量一眼:操!我看你跟我也差不多嘛!怎么就有那 么漂亮的一个女儿? 辛父窘迫地:这……这…… 辛玫不悦地扭过脸去。 张总哈哈笑着,老熟人似的拍拍辛父的肩膀:别不高兴老辛,我是瞎说说的。 邬县长做个手势:张总,里边请! 郭主任附合着:张总,请! 众人立即众星捧月似的拥着张总步进富豪大酒店。 辛玫留在外边,掏出手机给家里拨电话:妈!我已经到了……对,这会儿在 富豪,爸也在这儿……知道了,知道了,吃过饭我马上回家…… 一个中年男人蹬着三轮朝这边驶来,三轮上拉着几箱烟酒。中年男人一眼看 见辛玫,高兴得老远喊了起来:这不是辛家的玫儿么!你几时回来的?大学毕业 了? 辛玫收起手机,闻声看去,也高兴地喊了起来:是胡大伯呀! 胡大伯下了三轮,来到辛玫的面前。 胡大伯笑盈盈打量着辛玫:女大十八变,你可是越发漂亮了,漂亮得我都不 敢认了……(瞥一眼旁边的奔驰车,略略惊奇地)你坐这车回来的?! 辛玫淡淡地:这是张总的车,我和他来咱县谈点事。 胡大伯:哎呀呀!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高级的车!这是哪国的?叫什么? 辛玫:这是奔驰,人们叫它大奔,德国车。 胡大伯:辛家的玫儿真是出息了,打电话用手机,出门坐大奔。 辛玫皱了皱眉,刚要解释什么,忽听富豪大酒店里传来父亲的呼唤:玫儿! 就等你了! 辛玫忙向胡大伯告辞:胡大伯,我进去了,赶明儿我再去看你。 胡大伯:好,好…… 辛玫匆匆进了富豪的门。 望着她消失的背影,胡大伯沉思着什么,轻轻点着头。 辛玫走进雅间。 众人已经坐定,酒菜摆了满满一桌。 邬县长指着张总旁边的空座,招呼辛玫:辛玫,你挨着张总。今天你的任务 最重,你要保证张总喝好。 张总懒懒地抽着烟:喝酒的事放心,我姓张的在酒场上从来没含糊过。 郭主任:张总一看就是个痛快人,痛快人喝痛快酒,痛快人办痛快事! 辛父附合着:那是,那是……感情深,一口吞,感情浅,舔一舔。 邬县长:来来,大家把杯端起来,就冲张总跟咱县的这份感情咱们干了它! 张总:操!我跟你们县有哪门子感情!我是看辛玫的面子才来这儿的,没有 辛玫,我跑这儿来干吗? 众人一时都愣住了,不由相互觑一眼。 邬县长举着杯子,有些下不来台:这,这…… 郭主任反应快些,忙说:张总说的不错,没有辛玫的牵线,张总能来咱这儿 吗?辛玫为咱县立大功了,我看这第一杯酒就为这干了吧! 张总满意了:操!这还差不多! 邬县长也看出了什么:有道理,有道理!来咱们为咱县的女状元辛玫干一杯! 辛玫的脸红了:这可不好,这可不好…… 张总看她一眼:别不好意思,来! 众人都端起了杯,喊一声“干”,一饮而尽。 辛玫只抿了一口,放下了。 一家小铺门前,停着辆装着几箱烟酒的三轮。胡大伯跟自己的女人从三轮上 卸货。 胡大伯:我看见辛家的玫儿了,拿着手机,坐着大奔,那排场!那阔气! 胡妻:辛家的玫儿?她不是在北京上大学么?毕业了? 胡大伯:好像还没毕业吧,玫儿说她是跟一个北京的大老板来县里办事的。 胡妻:哟!我说玫儿这么排场,这么阔气!敢情是傍上大款了。 胡大伯:你可不敢瞎说!玫儿是我看着长大的,她不会是那种人。 胡妻笑笑:不会?不会她一个穷学生手里怎么会有手机?她怎么会坐着高级 小汽车跑来跑去?这会儿的女孩儿你可不知道,只要有钱什么疯事做不出来! 胡妻说着,搬起一箱酒,进了铺子。 胡大伯愣了会儿,也搬起一只箱子。 胡妻正在给一个顾客拿烟。 一辆豪华的奔驰车驶进小街,驶过胡大伯的小铺。 小铺里的胡大伯忽然眼睛一亮,用手捅一下身边的胡妻:快看!就是这辆车! 玫儿说叫什么大奔。 胡妻一时忘了给顾客找钱:好漂亮的一辆车!把咱县里的所有的车都比没了! 顾客:哎老板娘,找钱呀! 胡妻匆忙赔笑:哎哎,对不起! 胡妻找钱,顾客离去。 奔驰车在小铺斜对面的一座污旧的三层小楼前缓缓停住了。车门打开,背着 包儿的辛玫的和辛父从车里钻出。 辛玫挥了一下手,奔驰车调了一个头,顺原路急驰而去。 辛玫和辛父目送着奔驰车远去,旋即一前一后进了小楼的门洞。 小铺里,胡大伯妒意十足地:好傢伙,老辛也抖起来了! 胡妻嘲弄地:闺女傍上了大款,当爹的当然要跟着抖一抖! 辛家。辛玫和辛父刚刚进屋的样子。 辛玫快活地:妈!我回来了! 辛母从卧室里走出:玫儿!你回来啦?! 辛父在厅里坐了下来,点燃一支烟:老婆子!沏壶茶! 辛玫:我去吧! 辛父:别,别!你累了,让你妈去沏! 辛母:瞧你这架势,立大功了? 辛父抽着烟,洋洋得意地:说不说的吧!(稍倾)人家张总可是全看了咱玫 儿的面子才来咱县投资的! 辛玫不悦地:爸!你喝多了吧! 辛父:你爸今儿是多喝了几杯,可没醉,脑瓜清醒着呢……(忽然想起什么) 对了,玫儿,你是怎么认识这个张总的? 辛玫:我想去休息会儿,下午还要跟着张总一块儿去下边转转。 辛母沏着荼:玫儿,你爸问你怎么认识的张总,你就说说呗! 辛玫淡淡地:也没什么好说的,挺偶然……我不是在给一个初中生做家教吗? 那男孩儿的父亲是一家公司的老板,有一天晚上,张总来他们家串门,张总跟这 男孩儿的父亲是朋友。那以后张总又来过几次,一来二去的,我也就跟张总熟了。 辛父若有所思地:看的出,那张总很喜欢你…… 辛玫不悦地:爸!(稍倾)我休息去了。 说着,辛玫转身进了自己的屋。 望着刚刚关严的屋门,辛父和辛母相互看一眼,都有些发愣。 辛母凑到辛父的身边,压低了声音:那张总多大岁数?长得什么样? 辛父:比我……好像小几岁,四十来岁吧。人长得……怎么说呢,一般化, 一般化。 辛母不满地:一般化是什么意思? 辛父不耐烦地:一般化嘛,就是……哎呀,这年头男人的年龄和相貌早就不 是问题了,你知道不知道! 辛母愣了一下:那……那这个张总现在独身? 辛父:我怎么知道?你问玫儿去! 张总那辆豪华的奔驰车正缓缓驶出宾馆的大门。 奔驰车里,张总一只手握方向盘,另一只手用手机拨电话。 辛玫正睡着,枕边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辛玫醒了,抓过手机放在耳边:喂!……哦,是张总……好,好,我马上下 楼…… 张总开着奔驰车缓缓停在那幢污旧的三层小楼前,那工夫辛玫也刚好从楼上 下来。她打开前边的车门,钻进车里。 辛玫看一眼后边:郭主任呢?他不是说下午陪咱们去转转的吗? 张总:是我不让他去了,没什么好转的,操!不就是看那二百亩地么?到时 候把合同签了不就完了。 张总一边说着,一边熟练地调着车头。 辛玫高兴地:这么说,签合同的事张总您定下来了? 张总看一眼辛玫,话中有话地:签不签还不是全在你了,你说签我就签呗! 辛玫愣了一下,没说话。 奔驰车从胡大伯的小铺前缓缓驰过。 胡大伯和胡妻双双用目光送它远去。 旁边小酒馆的李嫂一边用好奇的目光追寻着那奔驰车,一边急匆匆从小酒馆 走出,来到胡家的铺子里。 李嫂神秘地:我怎么看好像咱街上的玫儿在车里? 胡妻:李嫂你还不知道呀!人家玫儿傍上大款啦! 胡大伯:你别瞎说! 胡妻:我瞎说了?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么!玫儿不傍上大款,能 坐在这大奔里? 李嫂:胡嫂说的是!玫儿不做人家的小蜜,人家凭什么拉着她到处跑? 胡大伯:辛家的玫儿跟北京的大老板来咱们县是办什么事的。 胡妻:办什么事呀!还不是玫儿故意显摆显摆,让咱们看看她抖起来了! 李嫂:她神气什么!指不定哪天北京的大老板玩腻了甩了她呢! 奔驰车里,辛玫问张总:咱们去哪儿? 张总点燃一支烟:操!这话得我问你,你想去哪儿?你们县有好玩的地方吗? 辛玫:我哪儿也不想去。我要是知道就是为了玩去我就不出来了。 张总:操!你怎么还不明白我的心?我是冲着你才来你们县的! 张总驾驶着奔驰车朝城外驰去。 辛玫:你要是在北京说清楚这句话,那咱们就没必要跑这么一趟了! 张总:操!还要我掏出心来给你看么?我是真心喜欢你…… 辛玫:可我不喜欢你,一点儿也不喜欢! 辛家。辛父和辛母在客厅里一边喝茶,一边说话。 辛父:我早想好了,三十万一提出来,咱家先买一套商品房,三室一厅的, 再置一套象样的家俱……你看看咱家的那点儿破玩意儿,那立柜还是结婚那年置 的,都二十多年了! 辛母:商品房买不买的吧,咱们现在这房旧是旧了点,可再住个三五年也没 问题。我看当紧的是用那钱干点什么,你那破厂快一年没开支了,我又没工作, 不是靠着先前的攒下的仨瓜俩枣,咱们早就连粥也喝不上了! 辛父喝一口茶:咱们想到一块去了,不过不妨碍买房,咱有三十万呢!买房 花个十万八万的够了,剩下的钱咱们开家饭馆,要不弄个烟酒摊也行,人家老胡 两口哪个月也得弄个千儿八百的! 奔驰车里。 张总:操!我知道你嫌弃我结过两次婚,我知道你嫌我有两个儿子…… 辛玫:我没有想过那些,那些离我还远,我是根本…… 张总打断她:别说得那么绝好不好?你现在不喜欢我,你将来肯定会喜欢我。 操!女人嘛,我知道! 辛玫突然喊了起来:停车!你让我下去! 张总愣了一下,旋即笑笑:操!别大叫大嚷的好不好?吓着我。 辛玫严肃地:张总,你听见没有?我让你停车,我想下去! 张总不高兴了:好好,停车停车。操!我还是头一次碰上你这么不懂事的! 张总一边说着,一边将奔驰车停在路边。 辛玫打开车门,钻了出去,又“砰”一声狠狠将车门关上。 辛玫气咻咻扭头朝回走。 张总将奔驰车调头,缓缓驶到辛玫的身边。张总用手按一机关,身边的车门 玻璃徐徐而降。 张总探出头:辛玫,我在宾馆等你到明天早晨,这期间,你随时都可以来! 听见了? 辛玫走着,不吭声。她忽然想起什么,从身上急急地掏出那只手机,一扬手, 从车门玻璃的空档处扔了进去。张总一闪身,才没有被击中。 张总愣了会儿,旋即猛地一加油,奔驰车从辛玫身边急驰而去,很快不见了 踪影。 辛玫昂着头走在小街上,目不斜视。 她走过小酒馆。小酒馆的李嫂瞪大了眼睛。 她又走过烟酒铺。 胡妻一眼看见了辛玫,用手捅了一下胡大伯,小声地:看! 胡大伯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不由一愣。 转眼间辛玫进了那幢旧楼的门洞。 小酒馆的李嫂一阵风似的又来到胡家的小铺。 李嫂:怎么样?让我说着了吧!北京大老板玩腻了辛家姑娘啦! 胡大伯皱皱眉头:这是怎么回事?刚才还坐着车出去的,一会儿的工夫走着 回来了。 胡妻:怎么回事?甩了呗! 辛玫用钥匙扭开自家屋门,气咻咻走了进来。 正在喝茶的辛父和辛母一愣,相互看一眼,一时谁都没有说话。 辛玫径直进了自己的屋,砰一声摔上门。 辛父愣了片刻,旋即放下茶杯,起身跟了过去。 辛父轻轻推开门:玫儿,你这是怎么了?你不是跟张总他们出去了,怎么又 回来了? 辛玫趴在床上不吭声。 辛母也悄悄走了进来:玫儿,你是不是不舒服? 辛玫猛地翻身而起:爸,妈!我得回北京了,回学校!现在就走! 这么说着,辛玫收拾起自己的东西。 辛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合同还没签呢! 辛玫:合同签不成了。 辛父一惊:为什么?! 辛玫:因为张总要我跟了他,可我不愿意。 辛父愣了一下。 辛母:张总……现在一个人? 辛玫:对,现在一个人。 辛母松了一口气。 辛父思忖着什么:按说张总的岁数是大了一点,相貌也丑了一点。可是人 家……人家是大老板呀!再说……看的出来,他喜欢你…… 辛玫:可我不喜欢他! 辛父严肃地:玫儿,绿色蔬菜基地的事县里很重视,这件事可不能黄了呀! 县里已经将绿色蔬菜这个项目列为县里的重点项目,将来要把它发展成咱县的支 柱产业呢! 辛玫生气地:你要我怎么样?总不能因为这件事要我嫁给一个我压根不喜欢 的人吧? 辛母:玫儿,怎么跟你爸说话呢! 辛父:这件事无论如何得成! 辛玫:你是想用我的一辈子换那三十万,是不是? 辛父:你?! 忽然传来敲门声。 辛母去开门,郭主任一脸焦虑地匆匆走进。 辛母一愣:郭主任来啦? 辛父闻声迎了出来,一脸愁苦地:郭主任!我正要去找你呢!玫儿她……嗨! 郭主任:张总给我打了电话,说是他不打算签合同了,又说具体原因让我来 问辛玫。 辛父:唉!玫儿这孩子太任性了!太不顾全大局了! 郭主任环顾一眼:辛玫呢? 辛父:在她的屋里呢! 郭主任想了想:好吧,我去跟她谈谈。 这么说着,他朝辛玫的屋走去。 夜色中的县宾馆。 辛玫走进宾馆的大门。 宾馆的院子里,一溜停着几辆小轿车。 辛玫的目光落在那辆豪华的奔驰车上。她的脚步停了一下,但旋即,又朝前 走去。 辛玫走进灯火通明的宾馆营业厅。 辛玫站在205房间的门口,她迟疑了一下,但还是伸手按了门铃。 屋门开了,裹着一身睡衣的张总出现在她的面前。 张总笑了笑:操!我就知道你会来的,请吧,我的女大学生!(他做了一个 手势,一侧身) 辛玫的脸上木木的,没有什么表情。她瞥一眼张总,默默地走了进去。 张总殷勤地为辛玫沏茶,他的脸上始终露出微笑:辛玫,我琢磨着把你那玫 字改改呢,改成梅花的梅怎么样?操!我不喜欢玫瑰的玫,玫瑰好看是好看,但 它身上有刺,扎人是不是? 辛玫冷冷看他一眼:在你看来,这个世界上没有你办不到的事,是不是? 张总打着哈哈:看看!玫瑰的刺又要扎人了!操! 一轮太阳冉冉升起。 晨光中的宾馆。 会议室里悬挂着一条红底黄字的横幅:绿色蔬菜基地签约仪式。 张总和邬县长在各自的文本上签字。 郭主任、辛父等人面露微笑在一边注视着。 掌声响起,张总和邬县长交换合同文本,握手。 张总忽然察觉到缺了点什么,四下张望:操!辛玫呢? 邬县长一愣:辛玫?她刚才还在这儿,是不是……? 辛父也一愣:玫儿?我那会儿还看见她来,去厕所了吧? 张总撇下众人,急急地走出会议室。 辛玫背着包急急地朝城外的公路走去。 蹬着三轮的胡大伯迎面而来,他一眼看见了她,张了张嘴想喊她,却又闭了 嘴。 辛玫昂着头目不斜视神情异样地走了过去。 胡大伯目送着她的背影,眼睛里满是疑惑。 张总驾驶着奔驰车驶出宾馆的院门。 辛玫背着包立于城外的公路边等车。 微风拂动她的短发,她的脸上有着一种淡淡的经历了痛苦后的刚毅。 奔驰车急驰而来,嗄一声停在了辛玫的面前。 张总下车:操!你这是干什么?走也不打声招呼! 辛玫冷冷地:你应该满足了,你还要怎样?! 张总:操!你不要以为合同签了就万事大吉了,告诉你,我不打过款来那合 同等于废纸一张! 辛玫气得脸都白了:那好,我也可以告诉你,你要是不怕蹲几年大牢你就尽 管不打款! 张总愣了一下:操!蹲大牢?我凭什么蹲大牢?! 辛玫:凭什么?强奸罪!你那些脏东西我可是都给你好好留着呢! 张总气极败坏地:你!你……操! 他的目光落在了辛玫的包上。猛然,他朝着包儿扑了过去。 辛玫警觉地一歪身,将包儿紧紧抱在了怀里。 辛玫:张总,你这是干什么?光天化日的! 这工夫,一辆班车驶了过来。 班车停在了辛玫的面前,车门哗一声打开。 辛玫最后看一眼张总:不过,我并不希望看见你坐在法庭的被告席上。再见 张总! 辛玫不慌不忙上了班车。 班车远去。 张总目送着班车的背影,呆呆地好半天没有动。 小街的烟酒铺里,胡大伯和胡妻摆弄着货物。 胡大伯:刚才我碰见辛玫了,她一个人背着包往城外走,样子怪怪的……我 听说北京那大款想和她好,可她不愿意。 胡妻:嗨!那是那大款甩了她,她们家才故意这么说。这么说多体面!不是 人家甩了咱,是咱压根看不上他。这可能吗?哄三岁的娃娃去吧! 旁边小酒馆的李嫂忽然也凑了过来:我也听说了,说是玫儿不愿意,可谁信 呀!玫儿傻呀?甩了就是甩了!给自已抹什么粉呀! 胡大伯点点头,又摇摇头:唉,说不好,说不好…… ———————————————— 【新语丝电子文库(www.xys.org)(www.xys2.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