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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吴寻根

作者:春之声

湘竹推开窗子,抬头望着满天的星斗,老泪纵横,感慨万分:
湘竹:古老的家乡啊,你这片神圣的热土啊,我终于回来了,回到了你的身边!
四十年了,你孕育着我多少情感和思念?我,我。。。四十年前的往事,又仿佛
出现在眼前。
湘惊天:曼轩,让阿金赶紧收拾东西,赶下午最末一班的飞机。
曼 轩:惊天,外面的局势怎么样了?
湘惊天:南京马上就失守了!老头子上午已经飞台湾了!我们马上走,否则来不
及了。
湘惊天:曼轩,湘竹呢?不是告诉她这几天不要乱走,怎么连个人影儿也没有?
曼轩:  哦,她去学校了,。。。说剧社里有事情。。。
湘惊天:剧社,剧社,都什么时候了还谈剧社?你也真是的,也不拦住她?你看
时间紧急,马上就得走了,你说该怎么办? 
 曼轩: 也说过了,让她赶紧回来,说不定这会儿已在回来的路上了?
湘惊天:曼轩啊,曼轩啊,你说让我说你什么好呢?她是个孩子,不懂事,你也?
哎!
湘惊天:宋副官
宋副官:有
湘惊天:你马上开车去学校,火速将竹儿接回,不得有误!
宋副官:是!
湘竹回到学校,走进剧社的大门,一步一步,一步一步,看着和自己相伴近四年
的剧社,心里有一种揪心般得痛!这里虽是一个不大的小屋,里面的桌椅也已经
破旧,甚至墙上的一些宣传画也变了颜色,老式的座钟还在啪嗒啪嗒地响,。。。
湘竹顺手打开了留声机,里面发出了呲呲啦啦的《梁祝》的曲声。。。和着《梁
祝》的节奏,听着那动人的曲声,湘竹再也忍不住了,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流下
来。。。四年了,四年了。。。这四年寄托了她多少情怀?这之间的演剧生涯,
又让她的心灵多么陶醉!它承载了她的理想,她的希望,她的爱。。。她心灵的
一切一切!为祖国而战,为母亲而战,为博爱和自由而战。。。多少天来,这些
已经成了她心灵的一种声音!一种为理想而战的声音!
     然而,近日来,母亲的叮嘱,父亲的严厉教诲,已经为她敲响了警钟,她
不能再在这儿演下去,她不能再在这儿继续下去,这里尽管是她的家,她的心灵
之家!她知道,她要走了,要走了。。。去往哪里?她不清楚,她只知道那是一
个很遥远,很陌生的地方。去那个遥远的地方?她的心灵之所又在哪里?她不时
地,一遍一遍地在心里问着自己。她该何去何从?她该何去何从?看着这熟悉的
一切,抚摸着自己用过的桌椅,她的眼泪扑簌簌的流了下来!过去的一切又历历
在目:
清华:呵呵,湘竹,你今天真漂亮!我给你的剧本你看过了吗?感觉怎么样?
(穿戴一身白色西装的清华走了过来,看见湘竹,  远远地微笑,招呼)
湘竹:哦,是你啊清华,见到你真高兴,剧本我看过了,写的真是太好了!我决
定要演了!
清华:真的?太好了!(清华高兴地有点手舞足蹈)
清华:我这就告诉子云去。
湘竹望着他,微笑着。。。
    清华是湘竹的同班同学,两人又同是剧社的演员,两人对某些事的看法有着
高度的敏感与一致,只是由于家庭的不同,一个出身行伍,一个又是知识分子家
庭,两人的性格所以有着鲜明的个性差异。湘竹虽然名门之女,但性格刚烈,做
事果断,颇具男孩子的侠义之风。清华呢虽是男孩,但由于出身知识分子家庭,
从小受到良好的教育,得到知识的侵蕴,更具儒雅的男士之风,做事洒脱,稳健
而执着。两人的性格恰好互补,成了一对很好的朋友。
    子云是湘竹的中学同学,但子云出生在农村小私有家庭,比较有钱,有势力,
家中有良田百亩,有仆人,养有家丁,父亲是远近闻名的豪绅,在当时是一个有
势力的大家族。子云从小受到严格的传统教育,四书、五经等一些传统书目能倒
背如流。十二岁,父亲送他到市里某中学读书,恰好是湘竹的班级,因此,两人
也有幸成了很好的同学。
中学毕业,子云和湘竹又同时考入东吴大学,还有清华,三个人成了好朋友。此
刻的清华正拿着剧本兴致勃勃的来找子云,
清华:子云,湘竹答应我们的演出了!
子云:是啊?这下太好了!这样我们就可以马上排练了。
清华:是啊,我们马上就可以排练了。
    第二天的早晨,(恰好是星期天),湘竹拿着要排练的剧本,走进排练房。
她边走边看边自语:
湘竹:《终身大事》,胡适——,
正说着,一抬头,看见清华在摆椅子,等同学来了要讨论剧本的事吧?看见湘竹,
他微笑着,
清华:哈哈,来了,湘竹。
湘竹:清华,我看剧本了,《终身大事》,胡适是谁?他为何要写个终身大事?
清华:湘竹啊,胡适,这么鼎鼎有名的人物你还没听说呀?现代著名学者、诗人、
历史家、文学家、哲学家。因提倡文学革命而成为新文化运动的领袖之一,其中,
适与适之之名与字,乃取自当时盛行的达尔文学说“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典故。 
至于他为何写《终身大事》,可能与他理解的“终身大事”有关系吧?或是他
“提倡女性解放,终身大事应又自己做主”有关吧?
湘竹:嗯,或许吧?我看了很闷,总觉得发慌,女孩子有这种胆量吗?
清华:因人而异,根据她所受的教育和所处的环境有密切的关系!女孩子要寻求
解放,必须从自身做起,不能依靠父母,更不能依靠别人,你说呢?
湘竹:我也常常这样想,可是好多事还是想不通!不是自己,而是父母那里根本
无法通过!
清华:父母也有父母的处事方式,生活态度,不能强求,只能影响和渗透!
   分头看过台词之后,大家商定找个合适的时间一起排。
   三天之后,人员已到排练室。清华在剧中演田先生,兼作这个剧的导演
清华:这个剧是胡适先生为北京的美国大学同学会举行宴会而写,这个同学会在
宴会上要演出一个短  剧,后来他们因为寻不到女角色,不能排演此戏。这个剧
很明显,就是要破除迷信,提倡男女平等,婚姻大事要自己作主。剧中的田女是
一位新式女子,接受新式教育,又到东洋流过学,很有自己的见解和主张。
清华:湘竹,下面一场戏就是田女听了田太太说她和陈先生的婚事不合适,即去
观音菩萨庙抽过签,又问过算命先生,且两者都是“婚姻不到头”所以,作为一
向对自己的感情生活很自信,马上就要进入婚姻状态的这位新式女子来讲,她感
到了一个莫大的打击,她对母亲的做法感觉不可思议,。。。下面来一遍,
湘竹:(饰田女)(从右边门进来。她是一个二十三四岁的女子,穿着出门的大
衣, 脸上现出有心事的神气。进门后,一面脱下大衣,一面说道) 妈,你怎么
又算起命来了?我在门口碰着一个算命的走出去(芷若饰算命先生), 你忘了爸
爸不准算命的进门吗? 

子云: (饰田太太)我的孩子,就只这一次,我下次再不干了。
湘竹:(田女)但是你答应了爸爸以后不再算命了。
子云:(田太太)我知道,我知道,但是这一回我不能不请教算命的。我叫他来
把你和那陈先生的八字排排看。 你要知道,这是你的终身大事,我又只生了你
一个女儿,我不能胡里胡涂的让你嫁一个合不来的人。 

湘竹:(田女) 谁说我们合不来?我们是多年的朋友,一定很合得来。 
子云:(田太太)一定合不来,算命的说你们合不来。
湘竹:(田女)他懂得什么?
子云:(田太太)不单是算命的这样说,观音菩萨也这样说。
湘竹:(田女)什么?你还去问过观音菩萨吗?爸爸知道了更要说话了。

清华:(导演)要自然流露,要融入自己的感情!声音,对,要有焦急无奈的感
受。嗯,就这样,很好!继续。。。
子云:(田太太)我知道你爸爸一定同我反对,无论我做什么事,他总同我反对。 
但是你想,我们老年人怎么敢决断你们的婚姻大事。我们无论怎 样小心,保不
住没有错。但是菩萨总不会骗人。况且菩萨说的话, 和算命的说的,竟是一样,
这就更可相信了。(立起来,走到写字台边,翻开抽屉)你自己看菩萨的签诗。

湘竹:(田女)我不要看,我不要看!
清华:这个地方要大声嚷起来,表示反对!情绪激烈。。。(导演),就这样,对,
对,。。。到这边来,要注意走台,好,就这样,好.
。。。
湘竹:(田女) 你不要说了,妈,我不要听这些话。(双手遮着脸,带着哭声) 
我不爱听这些话!我知道爸爸不会同你一样主意,他一定不会。

清华:(导演)刚才大家演得很好,基本能保持作品的基调,嗯,不错!接下来的
这一场呢是田先生回来了,知道了田太太的做法,很不以为然,愈加贬斥,这里
有两句台词:

清华:(田先生) 呸!呸!我不要看。我不相信这些东西!你说这是女儿的终
身大 事,你不敢相信自己,难道那泥塑木雕的菩萨就可相信吗? 算了罢!算了
罢!不要再胡说乱道了。你有眼睛,自己不肯用, 反去请教那没有眼睛的瞎子,
这不是笑话吗?

清华:尽管如此,但他也不同意田女的婚事:

湘竹:(田女) (绝望了)爸爸!你一生要打破迷信的风俗,到底还打不破迷信
的祠规!这是我做梦也想不到的

清华:这里,田女的声音应该是声嘶力竭的绝望。此时另一个声音响起:

画外音:(男声):“此事只关系我们两人与别人无关你该自己决断”(重念末
句)
画外音(女声):“你该自己决断!”是的,我该自己决断!田女士站起来,穿
上大衣,在写字台上 匆匆写了一张字条,压在桌上花瓶底下。她回头一望,匆
匆从右边门出去了(略停了一会儿)。

湘竹排着戏,扑簌簌的泪珠掉了下来,田女?自己何尝不是如此?自己的婚姻大
事不是和田女一样不能自己决断?一时间耳边又响起了爸妈的声音。。。
曼轩:竹儿,何家大公子幕洋去西洋留学回来了,昨个儿你王叔伯过来说,何家
想让幕洋过来见个面,说你们俩也不小了,择个吉日,把你们俩婚事订了,虽说
是打小指腹为婚,但也要有个仪式,也算了却了父母的一桩心事!
湘竹:妈,我不想订婚,更何况我和他只见过一次面,您就让我和他订婚,我又
不怎么认识他,合适吗?
湘惊天:哪有合适不合适的道理?儿女婚姻,是父母的事,由不得小孩子。
湘竹:妈!你看我爸在说什么呀?是我嫁人,又不是你们嫁人!
曼轩:竹儿,听话,啊,好孩子!
湘惊天: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明天让幕洋来,然后选个吉日,把这件事办了!
湘竹:爸,我不同意!儿女终身大事,应该自己做主!
曼轩:竹儿啊,听你爸的,你爸说的有理!
湘竹:有啥理啊?我不觉得!
湘惊天:有啥理啊天理!儿女的婚姻自古以来就是父母之约,媒妁之言,啥事还
都由着你们?真是!小孩子!
湘竹:爸,我不是小孩子啦,我已经是大人了,我自己的事我应该自己能决断!
湘惊天:决断个屁!就你这小毛崽子,就你?学了这俩字,就要。。。哎。。。
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
湘竹:我,我没有!
湘惊天:你没有什么?
曼轩:竹儿啊,不要惹你爸生气了,他也是为你好!你还小,不懂事,慢慢会懂
得父母的良苦用心!
湘竹:妈,我真的不想订婚!(哭。。。)
湘惊天:翻了天了!你识了几个字,就不知自己是谁了?连父母的话都不听了?
这全是演那什么新戏演的,以后不准再演!
湘竹:(霍地站起来,擦着眼泪)不,我就去演!
湘惊天:你?
曼轩:不要吵了,不要吵了!你们父女俩到一块儿就吵,竹儿啊,你爸也是为你
好,我们就是你这么一个女儿,谁家的父母不为自己的孩子好啊?你说啊,(呜
呜呜地哭起来。。。)
湘惊天:都是那些喝洋墨水的人闹得!今天一个主义,明天一个思想,又编出什
么新戏来误导年轻人!。。。哎,要不是军人在前面顶着,拼死拼活,他们又能
做得了什么?还不是去做亡国奴?说说风凉话!
湘竹:爸,你的思想太陈旧了!你根本不懂什么是新戏?
湘惊天:我不懂新戏(指着自己的鼻子)?我不懂。。。?(摇摇头。。。),
小娃娃啊,哎。。。,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明天摆宴,让东洋来!
湘竹:妈!
曼轩:你爸说的对,咱们这样的家庭不能随便跟一伙什么人混在一起!我看以后
的戏就不要演了,听你爸的!
湘竹:啊?!你们?你们?呜呜呜。。。(跑出了客厅)
宋副官:小姐,小姐。。。(刚进门的宋副官,一看势头不对,在后面喊着,追
了出去。。。)
湘惊天:不要管她,让她去!(冲宋的背影喊道)
 
晚上,月色微明,她一个人又来到了校园,已是十点光景,校园静悄悄的,几乎
已没有人行走,偶尔有汽车在身边开过,远处灯光幽暗,微风习习。正是初夏的
时光,还不算太热,空气有些湿,周围的绿色泛着青光,繁茂、昌盛,花也是争
奇斗艳,吐着芳香,陶醉了。。。这一片绿色,绿的海洋!
走在校园里,湘竹有些平静了。她在仔细的回想刚才的情景。他知道父亲的怒已
不是一天,自她演戏开始,爸的脸上就一直挂着颜色
(追忆湘惊天画外音):竹儿,在学校就要好好读书,不要演什么剧,演剧的活
儿不是我们这种家庭身份的孩子做的,那都是些戏子,混饭吃的,
(曼轩画外音):是啊,儿啊,你爸说的是,以后就要用心读书,可不要再去演
什么戏了,湘府大小姐去演戏,说出去不好听!
(湘惊天画外音):是啊,是啊,就是这么个理儿!记住了,啊,可别给爸妈丢
脸!
  想着想着,湘竹眼泪又来了。。。
远处,波光粼粼,荡漾着的湖面,倒映着两个晃动的人影。
子云:嗯,本子不错,我已看过了,也很有意义,我们还得和湘竹商量一下。
清华:是啊,明天就和她约。
子云:哎、唉,你看,那边有个人,像湘竹。
清华:是啊?哪儿?
子云:你看,在那。
清华:(顺着子云手指的方向),啊,是啊,(大声地喊)湘竹!(望着湘竹泪
眼婆娑的样子,子云和清华都呆住了。)
清华:湘竹,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在这?
子云:出什么事了?湘竹?
湘竹:我,我,。。。话没说出来,眼泪已经出来。。。)
子云:湘竹,你怎么在这里?我们正想找你。
清华:是啊,湘竹,出什么事了吗?
湘竹:哦,没有,我只是一个人出来走走。
宋副官:(宋副官呼呼地跑上)湘竹小姐,将军着急呢,让你跟我回去。
子云:(惊诧地)你是?
宋副官:我是湘竹父亲的副官,我叫宋静宇
子云:你是龙虎镇戈家村的宋静宇吗?
宋副官:你怎么知道?
湘竹:你们认识?
子云:你跟我走,去见一个人,我找你好久了。说着,拉着宋静宇呼呼地跑下。
月光下,繁星满天,远处还有草虫的鸣叫和青蛙的低鸣,越发显得校园的静
寂,。。。清华望着眼前的湘竹,和湘竹开始相识的一幕又浮现在脑海里。。。
那时刚刚大一开学,清华在校园里走过,一阵汽车喇叭声从后面传来,在前面不
远处的路边停下,这时从车上下来一位如花似玉的女孩,女孩背着一个包,还抱
着个大洋娃娃,钻出车来,冲着在此走过的清华笑了笑,清华被女孩的清雅、爽
丽,友善所吸引,故上前也表示了友好
清华:你好,你是?
湘竹:我是新生,来报到的,是一年级三班的,我叫湘竹(女孩子麻利地回答)。
清华:真巧,我也是新生,也是三班的,我叫清华。
湘竹:清华?哦,清华。。。这名字好熟哦,清华?清华大学!哈哈,你这名字
好酷哦!
清华:(不好意思)哪里,哈哈,我父亲喜欢,就这样叫了!
湘竹:你父亲?你父亲是做什么的?一定很有学问吧?
清华:我父亲是一名教授,就在这所学校里面啊。
湘竹:呀,教授啊?了不起,真了不起!会教我们吗?
清华:会啊,教我们剧作,剧论啥的。。。我爸还是剧社的顾问和指导老
师,。。。
湘竹:学校还有剧社啊?
清华:对啊,都好多年了!是这所大学的古老社团!
湘竹:都演些什么啊?
清华:最早的演的《黑奴吁天录》,听说过吗?是黑人奴隶反抗奴隶主的,是要
求民族独立,自由,解放,平等的,是由美国斯托夫人的小说《汤姆叔叔的小屋》
改编的话剧,
湘竹:《黑奴吁天录》?它所要表达的思想是?
清华:目的是唤醒国人独立之魂 ,就是呼唤中国人民警醒起来,为祖国的独立、
自由、平等而奋斗。欧阳予倩说:“这个戏,虽然是根据小说改编的,我认为可
以看做中国话剧第一个创作的剧本。” 在当时上演,反应很大呢,。。。剧本
里的精彩对白:(露西和伊梅琳逃走后,农场主逼问汤姆说出她们的去向,汤姆
不说)汤姆:以前我总以为善心可以感动每个人,现在我知道了你们美国老板是
不会被感动的!你压迫我们,残害我们!现在不能算这笔账,将来有一天会算这
笔账的。 农场主:你算什么账?我把你烧死。 
汤姆:你烧死我了,这笔账就毁掉了吗?你是烧不掉的,毁不掉的,受苦受难的
人记在心上的账你是永远毁不掉的! 
湘竹:哦,太感动了!太感动了!我都要流眼泪了!以后我也要演!后来呢,还
排了些什么剧?
清华:后来又陆续上演了一些关于民族独立自由的一些相应的话剧,比如译自法
国的《热血》,《放下你的鞭子》等影响都不错,另外又演了一些抨击封建制度
的黑暗腐朽,表现反封建主题的话剧,比如《一念差》,还有的与反帝联系起来,
比如五幕大戏《新村正》,再就是还上演了一些反映男女平等,女子要求个性解
放,独立,自由等有关家庭婚姻的话剧,如雷雨》《北京人》等,也反响强烈!
湘竹:呀,演剧没想到具有这么大的神奇魅力,这么的鼓动力、号召力和反响力
啊?那我也要演!我们以后也加入剧社吧?
清华:好啊,由于我爸的影响,我自小就对演剧有浓厚的兴趣。
湘竹:哦,哈哈,好啊,一拍即合,我们一定要演好多好多的剧,给社会带来影
响,给人类带来影响!哈哈。。。
清华:是啊,我正是这么想的!(俩人说笑着向报到处走去,。。。)
以后的日子里俩人真的成为好朋友,直到一起进了剧社。回想往事,清华的心越
发的沉重起来,以前的湘竹是个多么聪颖、智慧、活泼的女孩?可是近来她却变
得心事重重,如此羸弱了!她像一只小鸟,随长着一双美丽的翅膀,但还飞不了
多远,还极需要别人的关心与呵护!她是这么的令人怜爱,可是我又为她能做些
什么?几年的演剧生涯,使得自己与她有着知己一般的神情,可是。。。清华也
有些茫然了,望着湘竹,默默无语,。。。湘竹静静地望着眼前荡漾着湖水,她
的心也不自制地翻腾起来。。。当着子云的面,她只好保持平静,现在面前只有
一个清华,已近四年的感情已使她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悲痛,“哇"的一声哭出
来。。。
湘竹:清华,还记得《玩偶之家》吗?
清华:记得!湘竹,你怎么啦?
湘竹:我。。。我。。。,在家里,我就是那个玩偶!我,我怎么样,我说什么,
都,都没有人关心,都,都没有人问,他们,他们,关心的就只有他们自己,
和。。。和他们所做出的主张的实施情况,他们给我定下规矩,只能服从,不得
提出任何的意见!我,他们对我,简直就是玩具,就是木偶!让我给他们带来快
乐、欢欣,可到头来又要主宰我的命运!我在他们那里,只能为令是从,我就像
一只小羔羊,被他们扼住了命运的咽喉!我,我,我该咋办呢我,呜呜呜呜。。。
。。。清华默默地望着湘竹《玩偶之家》一幕又重现在眼前:
清华:湘竹,还记得拍《玩偶之家》那一次吗?
湘竹:嗯,记得!(湘竹喏喏地说出几个字)。
清华:子云对这个戏
子云:(由于子云比较熟,所以他做这个戏的导演。)今天我们开始排练挪威剧
作家易普生的三幕话剧《玩偶之家》,这是易卜生的代表作,主人公娜拉、海尔
茂。女主人公娜拉深爱着丈夫海尔茂,并且爱护他、信赖他到与他决裂,到自我
觉醒力争摆脱玩偶地位最终离家出走的过程。《玩偶之家》曾被喻为“妇女解放
运动的宣言书”。在这个宣言书里,娜拉终于觉悟到自己在家庭中的玩偶地位,
并勇敢地进行反叛,最终离家出走。
子云:我们选的这个部分,是剧的高潮部分,海尔茂律师谋到银行经理一职,正
想大干一番,妻子娜拉请他帮忙给老同学林丹太太找份工作,恰巧海尔茂解雇了
手下小职员柯洛克斯泰,这样林丹太太就有了份工作。又因为娜拉早年为给丈夫
治病而借债,又因父亲病重,不愿连累父亲而伪造父亲的签名,柯洛克斯泰拿着
有娜拉伪造签名的字据要挟她,这封信恰巧被海尔茂看到,之后海尔茂勃然大怒。
子云:下面我们就开始拍这场戏

清华:(海尔茂) (惊慌倒退)真有这件事?他信里的话难道是真的?不会,不
会,不会是真的。
湘竹:(娜拉) 全是真的。我只知道爱你,别的什么都不管。
清华:(海尔茂) 哼,别这么花言巧语的!
湘竹:(娜拉) (走近他一步)托伐!
清华:(海尔茂) 你这坏东西干的好事情!
湘竹:(娜拉) 让我走你别拦着我!我做的坏事不用你担当!
清华:(海尔茂) 不用装腔作势给我看。(把出去的门锁上)我要你老老实实把
事情招出来,不许走。你知道不知道自己干的什么事?快说!你知道吗?

湘竹:(娜拉) (眼睛盯着他,态度越来越冷静)嗯,现在我才完全明白了。
清华:(海尔茂) (走来走去)嘿!好像做了一场噩梦醒过来!这八年工夫我最
得意、最喜欢的女人没想到是个伪君子,是个撒谎的人比这还坏是个犯罪的人。
真是可恶极了!哼!哼!(娜拉不做声,只用眼睛盯着他)其实我早就该知道。我
早该料到这一步。你父亲的坏德性(娜拉正要说话)少说话!你父亲的坏德性你全
都沾上了不信宗教,不讲道德,没有责任心。当初我给他遮盖,如今遭了这么个
报应!我帮你父亲都是为了你,没想到现在你这么报答我!
湘竹:(娜拉) 不错,这么报答你。

清华:(海尔茂) 你把我一生幸福全都葬送了。我的前途也让你断送了。喔,
想起来真可怕!现在我让一个坏蛋抓在手心里。他要我怎么样我就得怎么样,他
要我干什么我就得干什么。他可以随便摆布我,我不能不依他。我这场大祸都是
一个下贱女人惹出来的!
湘竹:(娜拉) 我死了你就没事了。
清华:(海尔茂) 哼,少说骗人的话。你父亲从前也老有那么一大套。照你说,就
是你死了,我有什么好处?一点好处都没有。他还是可以把事情宣布出去,人家
甚至还会疑惑我是跟你串通一气的,疑惑是我出主意撺掇〔撺掇(cuān?duo)〕
从旁怂恿。你干的。这些事情我都得谢谢你结婚以来我疼了你这些年,想不到你
这么报答我。现在你明白你给我惹的是什么祸吗?
湘竹:(娜拉) (冷静安详)我明白。

子云:停!大家这一段演得很好,很投入,有感情投入!尤其是娜拉由爱而被委
屈所产生的厌恶和愤恨,湘竹表现得淋漓尽致,尽管话语不多,但一字值千金!
清华表演也很到位,海尔茂的自私、虚伪,以及扯破脸皮之后的疯狂,都表现得
恰到好处!
子云:下面要进行的是:林丹太太说服柯洛克斯泰转变态度,将借据还给了娜拉,
以信的形式放在海尔茂 家的邮箱里,海尔茂看到,态度大变,惊喜,好,开拍:


清华:(海尔茂) (在门洞里)好,去吧。受惊的小鸟儿,别害怕,定定神,把心
静下来。你放心,一切     事情都有我。我的翅膀宽,可以保护你。(在门口走
来走去)喔,娜拉,咱们的家多可爱,多舒服!你在这儿很安全,我可以保护你,
像保护一只从鹰爪子底下救出来的小鸽子一样。我不久就能让你那颗扑扑跳的心
定下来,娜拉,你放心。到了明天,事情就不一样了,一切都会恢复老样子。我
不用再说我已经饶恕你,你心里自然会明白我不是说假话。难道我舍得把你撵出
去?别说撵出去,就说是责备,难道我舍得责备你?娜拉,你不懂得男子汉的好
心肠。要是男人饶恕了他老婆真正饶恕了她,从心坎儿里饶恕了她他心里会有一
股没法子形容的好滋味。从此以后他老婆越发是他的私有的财产。做老婆的就像
重新投了胎,不但是她丈夫的老婆,并且还是她丈夫的孩子。从今以后,你就是
我的孩子,我的吓坏了的可怜的小宝贝。别着急,娜拉,只要你老老实实对待我,
你的事情都有我做主,都有我指点。(娜拉换了家常衣服走进来)怎么,你还不睡
觉,又换衣服干什么?

子云:剧中女主人公娜拉从小就被人当做“小鸟儿”、“小松鼠儿”,在人们的
眼里,她就像一个小孩子一般,不经世故,天然、顽童。但看过剧本后你会发现,
娜拉的性格并非如此,剧中的娜拉在天然顽童的背后,其实呈现给大家的是善良、
隐忍,坚定和有自己追求的一个女性。她爱自己的家庭,并爱自己的丈夫,甚至
不惜自己的名誉。然而,在遭遇丈夫的误解,侮辱,指责甚至诽谤的时候,她内
心所隐忍的痛苏醒了,她要追求自己独立人格的生存意识苏醒了,于是她决定要
离家出走,去寻找属于自己的独立人生。

湘竹:(娜拉)说不上快活,不过说说笑笑凑个热闹罢了。你一向待我很好。可
是咱们的家只是一个玩儿的地方,从来不谈正经事。在这儿我是你的“泥娃娃老
婆”,正像我在家里是我父亲的“泥娃娃女儿”一样。我的孩子又是我的泥娃娃。
你逗着我玩儿,我觉得有意思,正像我逗孩子们,孩子们也觉得有意思。托伐,
这就是咱们的夫妻生活。
清华:(海尔茂) 这话真荒唐!你就这么把你最神圣的责任扔下不管了?
湘竹:(娜拉) 这些话现在我都不信了。现在我只信,首先我是一个人,跟你
一样的一个人至少我要学做一个人。托伐,我知道大多数人赞成你的话,并且书
本儿里也是这么说。可是从今以后我不能一味相信大多数人说的话,也不能一味
相信书本儿里说的话。什么事情我都要用自己脑子想一想,把事情的道理弄明白。


子云:好,今天就拍到这里,下面的我们找机会再拍。3月8号正式演出,在此之
前的预演也会请观众参加。
如子云所说,3月8号正式在剧院演出,剧院里,座无虚席,《玩偶之家》正在演
出:
跑堂小七:(跑到台上)清华,不得了啦,外面来了一帮人,声称要砸剧社!你
看,那不,来了,就在那边,看呢。。。
打手尖下壳:闪开,闪开,九三爷到,
打手瘦刀疤:闪开,闪开,听见没有?活腻了你?闪开。。。
九三爷一行直冲到台前,其他打手跟在身后。
九三爷:吆,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泡汤小七:箹,九爷您来了?快请。。。起来,起来,给九爷让个座。。。九爷,
您请。。。
九三爷:台上挺热闹啊,演啥戏呢?
跑堂小七:九爷,这是一出话剧,是挪威易普生的《玩偶之家》
九三爷:哦,挪威?没听说过啊?
跑堂小七:九爷,是外国戏。
九三爷:外国戏啊?更时髦了啊!听说还是个文明戏?
跑堂小七:是、是、是,九爷圣明,这是出文明戏,讲的是女人在家庭里要和男
人平等,要不依附于男人,要自立!
九三爷:什么?男人和女人还要平等?这简直要笑掉古人的大牙!我九某活了这
大半辈子,还没听过有这等事!一个男人八个老婆,日子过得蛮舒坦么?没有哪
个哭哭啼啼吵吵闹闹,怎么,如今这天要变了么?
跑堂小七:这,。。。九爷。。。
九三爷:小的们,我们的日子过得咋样啊?舒坦不舒坦?你们说话啊,嗯?
打手尖下壳:是,老爷说的极是,舒坦,很舒坦!
打手瘦刀疤:女人还要寻平等?有吃有喝,有玩,男人当宠物养着,日子过得就
行,要啥平等?不知好歹的东西。
打手尖下壳:就是,九爷,这一群不知好歹的东西!
九三爷:我说七儿啊,把台上的那小娘们儿给我揪下来,让我瞧两眼,我看长得
蛮不错嘛!
打手们:哈哈哈哈哈。。。
跑堂小七:您这。。。九爷,还是看戏,哈,看戏!
九三爷:看什么戏?中国几千年的传统,让他们给糟蹋啦,还看戏?小的们,你
们说该怎么办?
打手们:把他们赶下台,烧毁剧社。
九三爷:看到了吗?
清华:我看你们哪个敢?谁啊?在这里吵吵嚷嚷,一点不懂看戏的规矩。
九三爷:怎么,小子,来着我还要守规矩?
跑堂小七:(跑近悄悄拽拽他的衣襟,贴近耳边儿低声地)清华,是九三爷!
清华:哦,是九三爷啊,我说谁有这么大的排场呢?久闻九爷的大名,久仰、久
仰,今儿见着,真是三生有幸,清华这厢有礼了!
九三爷:清华?清华?嗯,清华?。。。你是东吴有名的清家清教授的儿子清华
么?
清华:正是。您认识家父?
九三爷:何从认识?我们打了一辈子交道了!他那一颗掉下的大门牙还是我赏赐
的。回去问问他,当初我是怎么整治他和他们剧社的?好啊,事隔二十年,又整
出来个什么小青华?看我怎么收拾你们父子!
清华:你想怎么样?
九三爷:想怎么样?哼,以后不许再演这损人也不利阴德的玩儿,还则罢了,否
则。。。
清华:否则咋样?
九三爷:否则,我烧了你的戏台,扒了你的皮!
清华:九爷,您不要仗势欺人,我们演的可是文明戏,是新戏,是唤醒人们人性,
是唤醒男女平等,寻求女性独立自主,个性解放的,这与你又有什么关系么?
湘竹:子云,赶紧去我家,让宋副官带几个人来,快!
子云:是,我马上去。(跑下)
九三爷:什么关系?关系大了!我养的那帮妓已经不听我指挥了,天天闹着要独
立!我开的“宜春园”是不是的罢工,。。。我这生意还做不做了,我这日子让
你给搅得还有法儿过吗?
清华:做人就是要正派,不能赚黑心钱!
九三爷:怎么着?小兔崽子还和我杠上了?九爷走过的桥加起来就比你走过的路
还长!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
打手瘦刀疤:九爷,废了他?
打手尖下壳:对,废了他!给九爷出这口气。
九三爷:小的们,别忙,瞧他的好。。。
九三爷:先把桌子给我掀了,把台上的这些玩儿都给我砸了!
打手们:是,九爷。
打手们:对,砸唠,砸唠。。。
打手尖下壳:哎,哎,九爷,这女孩。。。?
清华:今天我看谁敢动她?
九三爷:这是谁家的娃啊?水灵灵的,跑到这儿撒野?
九三爷:过来让我瞧瞧!(打手们上前试图拉湘竹,清华一个箭步冲了上去。)
清华:我看你们哪个敢?现在国难当头,匹夫有责,可你们不仅不去抗战,反而
在这扰民,影响个性启蒙,阻碍新思想,新文化的传播,还打砸抢,耍流氓,任
意胡为!宣扬人性就是启发民智,从小处说——利民,从大处说——利国,有什
么错?
九三爷:好啊你个兔崽子,没蹦跶几天,竟然教训起老子来了!我看不给你点颜
色看看,你是不知自己多粗多长了?我说小的们,还不给我打!
打手们:打死他,活剥他的皮,挖出他的心给九爷做下酒菜。。。
打手们:对,打死他,打死他,。。。一哄而起,打,打,打。。。!(湘竹跑
过去,欲挡住清华,也顺势挨了两棍子。)
清华:湘竹,躲开,躲开呀!...(吃力地喊)
湘竹:你们,你们。。。你们也太没有人性了!
打手们:哈哈,哈哈哈哈哈,小妞还会骂人?嘴甜的嘞!哈哈哈哈哈,让我瞧瞧,
让我瞧瞧,嗯?哼!哈哈哈哈哈。。。
九三爷:小的们,这次就到这,先让他们看看咱们的厉害,看他哪个还敢放肆?
哼!收工!
打手瘦刀疤:九爷,这小丫头片子?
九三爷:小丫头片子九爷那要多少有多少,及你挑!走!
打手瘦刀疤:回头斜视一眼湘竹,(呲牙咧嘴地)哼!(湘竹(慢慢地爬起来)
目送着他们,咬牙切齿,眼里喷火,。。。)
湘竹:这帮狗东西!
子云:(急急地赶了回来),湘竹,湘竹,这是怎么啦?清华。。。(环视四周,
看到砸碎的桌子椅子),这。。。
清华:子云,快帮我起来,
子云:你?好,我来,我来。。。
清华:都是九三爷那帮流氓。。。
湘竹:清华,清华,这戏还能演吗?(望着清华脸色苍白的站起来,湘竹眼含泪
花)
清华:演,一定要演!
子云:清华!你?(望着清华痛苦地)
清华:我,没事儿,来,把桌子再支起来。
(湘府管家)裘叔:小姐,小姐,刚才子少爷去的时候宋副官和将军出门去了,
太太让我来保护小姐回去,咱不演了,回家。
湘竹:裘叔,您先回去,我没事,让我妈放心,我一会就回。
裘叔:傻孩子,你都这样了,还没事?别傻了,快跟我回去,免得你妈挂念!
清华:湘竹,要不你和裘叔回去?
湘竹:不,我们一定要演,一定要演完!
子云:湘竹,你?。。。
湘竹:子云,你先把裘叔送到门口。
裘叔:孩子,你?。。。
子云:走吧,裘叔。(下)
。。。
湘竹(娜拉)向前台走去,目光里有一种忧郁,又充满了自信,似乎有一种信念
在心中。清华(海尔茂)站在屋子中间,犹豫不决,忧愁满面,沮丧地。。。和
娜拉在一起这么多年,似乎对她刚刚有一点了解。。。
舞台上,幕布慢慢落下,舞台下,掌声一片。。。

之后,我们又排演了莎士比亚的《威尼斯商人》,同样遭遇了九三爷一伙的抵制,
幸亏宋副官及时到来,才免了一场大祸,勉强将戏演完。
  

湘竹:(鲍西娅)  那商人身上的一磅肉是你的;法庭判给你,法律许可你。  
清华:(夏洛克)  公平正直的法官!  
湘竹:(鲍西娅)  你必须从他的胸前割下这磅肉来;法律许可你,法庭判给你。  
清华:(夏洛克)  博学多才的法官!判得好!来,预备。
(灯光亮)湘竹:  (鲍西娅)  且慢,还有别的话哩。这约上并没有允许你取
他的一滴血,只是写明着“一磅肉”;所以你可以照            约拿一磅肉去,
可是在割肉的时候,要是流下一滴基督徒的血,你的土地财产,按照威尼斯的法
律,就要全部充公。  
若安:(葛莱西安诺)  啊,公平正直的法官!听着,犹太人;啊,博学多才的
法官!  
清华:(夏洛克)  法律上是这样说吗?  
湘竹:(鲍西娅)  你自己可以去查查明白。既然你要求公道,我就给你公道,
而且比你所要求的更地道。  
若安:(葛莱西安诺)  啊,博学多才的法官!听着,犹太人;好一个博学多才
的法官!  
清华:(夏洛克)  那么我愿意接受还款;照约上的数目三倍还我,放了那基督
徒。  
梅林:(巴萨尼奥)  钱在这儿。  
湘竹:(鲍西娅)  别忙!这犹太人必须得到绝对的公道。别忙!他除了照约处
罚以外,不能接受其他的赔偿。  
若安;(葛莱西安诺)  啊,犹太人!一个公平正直的法官,一个博学多才的法官! 
 
湘竹:(鲍西娅)  所以你准备着动手割肉吧。不准流一滴血,也不准割得超过
或是不足一磅的重量;要是你割下来的肉,比一磅略微轻一点或是重一点,即使
相差只有一丝一毫,或者仅仅一根汗毛之微,就要把你抵命,你的财产全部充公。 
 



子云:他们来了!
清华:不管他,我们接着演。。。(灯光暗)

(灯光亮)九三爷:啊哈,又演上了?这些不知好歹的兔崽子!小的们,
打手们:在,九爷
九三爷:去,到台上给我拎几个来,我看他们哪个还敢咋呼?
打手们:是,。。。
打手尖下壳:您等着九爷 您瞧我的。。。
打手瘦刀疤:就是,您瞧我们的。。。
九三爷: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崽子,我倒要看看你们倒有什么威风耍?嗯,小兔
崽子!
宋副官:住手!
宋副官:九三爷,好久不见,您别来无恙啊?看气色,您还是老样子。。。
九三爷:宋副官,哪阵风把您给吹来了?据我所知,您可是忙人啊!莫非您也对
新戏有兴趣?
宋副官:是啊,我也闲来无事,过来看看,怎么,九三爷您也是新戏的老主顾?
看不出来啊!
九三爷:这年头儿都要换换思想,摆摆架势,我过来也是向小辈学习学习。
宋副官:看不出啊,九三爷的思想还是长进不小啊,能接受新思想?
九三爷:接受个屁!我过来就是要砸他们的戏台,封他们的戏院,搅他们剧组的
局!让他们再演!?我看他们哪个还敢演?
宋副官:这就不对了,演戏和你的地盘又没啥瓜葛?他演他们的戏,你做你的生
意,这哪跟哪儿?完全是两码事嘛!
九三爷:说得倒好,他们这一段演什么新戏?演的人心浮动,街面上的事已经有
所改观,甚至不好做了!
宋副官:是吗?影响这么大吗?
九三爷:不是咋的!都闹开锅了!
宋副官:怎么个闹法?
九三爷:我那开了多年的妓院,近来竟然秩序大乱,开不下去了!
宋副官:咋开不下去了?
九三爷:那些女人们竟然要独立要自由,要回家,有的女人还不知自己几斤几两
地要分成!
宋副官:这和新戏又有何关系?
九三爷:都是那些和洋墨水的,受洋派思想的的,看新戏,又去玩女人,玩,还
传受她们新思想。。。我的买卖难做了!还有我做的那些钱庄,放高利贷!就是
这个新戏的蛊惑,有些人竟然找律师让我吃官司,我给他救了急,最后反倒成了
我的罪过了,我这个买卖也越做越难了,你说我不把这戏台砸了我就不能活了我!
宋副官:世道变了,生意自然难做,这也怨不得新戏!
九三爷:对了,听说台上的那个毛丫头是你们府上的,我和湘将军打交道这么多
年,以前的事既往不咎了,我希望宋副官回去禀报,以后要严加管束他的女儿,
否则,出了事可别怪我九爷不给面子!
宋副官:小姐喜欢演新戏那是她的自由,湘将军虽然不怎么认可,但也没有大加
管束的必要,九三爷如果觉得不妥,以后不来看就是了!
九三爷:你?!不要充你主子的威风,在这卖弄风骚!我可告诉你,我九三爷可
不是吃素的,哪个碍着我的事,我就要砸断她的腿,不信走着瞧!
宋副官:是吗?九爷果然厉害!不过,您也别忘了,您那批码头的私货还在军爷
手里,您真的不打算要了?
九三爷:算你狠,小的们,走,以后再算这笔帐。
宋副官:不送!(灯光暗)
宋副官回头望向台上,湘竹正如痴如醉地和她的同学在表演,露出了一丝微笑!
本来他是受湘将军的委托接湘竹敢紧回去,但是他又不忍打扰她!他知道她喜欢
演戏,喜欢演新戏,尽管他不知新戏是个什么东西,但是,他依然喜欢看她演!
自从来湘府见过湘竹的第一眼,他就喜欢上了她,喜欢上了这个漂亮有淑女气质
的女孩!然而,由于身份的不同,他只能远远地望着,偶尔见面,也只是笑笑,
话并不多!他知道他们之间的差距,他只是一个兵,一个有点职务的高级兵,除
此之外,他什么都没有!而湘竹恰恰跟他截然相反,湘竹从小受过良好的传统教
育和新式教育,对人和善,喜欢自由,有独立的思想和个性,对家人和雇工能平
等对待,和气待人!他知道在他们之间也不可能,但他依然喜欢着她,爱着她,
尽管这爱时而感觉幸福,时而又感觉困惑和痛苦。。。在他有一个心愿,她无论
如何,无论她做什么,他都喜欢,都支持!他一直有一种信念,要保护她,不要
让她受一点点委屈和伤害,。。。今天,他就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他觉得
好高兴,好欣慰!终于为自己心上的人做了一件善事!他笑了,望着,望着台上
的那个人,默默地,笑了。。。正在他胡思乱想之际,忽然台上传来湘竹的喊声,
湘竹:清华,清华,你,你怎么啦?怎么了啊?(随着湘竹的叫声,只见台上的
清华一手捂着胸口,倒在台上,腿不停地颤抖着,脸色苍白,。。。)
清华:哦,湘竹,我没事,就是有些累!
子云:来人,赶紧把他抬下去,他太累了!
清华:不碍事的,歇会儿就好!
湘竹:清华:。。。(有些不舍的样子。)(几个人过来,七手八脚地抬清华下
去。)
宋副官(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到台上):湘竹——
湘竹:宋副官,你还没回去?哦,对了,今天我爸爸又让你接我来了?还多亏了
你来,要不然刚才。。。
宋副官:小事儿,那兔崽子,以后见了面好好收拾他!
湘竹:哈哈,又吹大话了!
宋副官:小姐你?。。。
湘竹:不说了,这都是过去的事了!我爸爸每次让你来接我,都说有急事,说吧,
今儿个又有什么急事啊?
宋副官:不瞒您说,大小姐,还真有急事!
湘竹:啥急事嘛?瞧你说得给真事似的!
宋副官:大小姐,确实是真!
湘竹:啥事?
宋副官:你赶紧跟我走吧,一会儿就知道了!
湘竹:到底啥事啊?
宋副官:哎呀,我的大小姐我一时跟你说不明白,赶紧跟我走,快啊!
湘竹:我得收拾一下啊!
宋副官:收拾啥啊,来不及了!
湘竹:到底咋了?
宋副官:走,走,走。。。(一把扯着湘竹朝台下奔去)难道真的像爸爸说的要
去那个遥远又陌生的地方了吗?,想到这里,她大惊,
湘竹(几乎吼起来):我要去剧社!。。。当湘竹和宋副官他们回去的时候,湘
惊天和曼轩已经等了好久,湘惊天急得在屋里团团转,曼轩也一个劲地让管家去
门口看。两个小时之后终于回来了,湘惊天又急又喜,曼轩也赶忙凑上前来,
曼轩:竹儿啊,咋才回来啊,可把你爸急坏了!
湘惊天:湘竹,阿姨已经给你收拾了东西,看看还有啥没拿好的,赶紧!
湘竹:爸,到底咋了?去哪啊?
湘惊天:不要问了!赶紧!宋副官,你去帮小姐!
宋副官:是。
湘竹:到底咋回事?
宋副官:不要问了,赶紧!
湘竹:妈!
曼轩:孩子,听你爸的,没错!
湘竹:我——
湘惊天:裘叔,东西都放车上了?
裘叔:是,先生,都放车上了!
湘惊天:小姐的东西也放上了?
裘叔:是,先生,放上了!
湘惊天:好,上车。
湘竹一看,大小七八辆车!看样子,真是要搬家了!这是不打算回来了!天呢,
清华呢,我的剧社呢?要是清华知道了会怎么想?他会怪我吗?剧社会怎么样?
剧社办的如此艰难,以后还会办下去吗?想到这里,泪眼婆娑。。。
湘竹:爸,我要去剧社一趟,刚才清华累得都摔倒了,我要去看看他怎么样了?
湘惊天:放肆!哪儿也不准去!上车!
湘竹:爸!
曼轩:竹儿啊,听你爸的话,哈!
湘惊天:“开车!”
车子长龙一般驶出湘府。湘竹回头望望湘府,往往这个曾经的家,几度感慨,泪
眼尽湿!想想曾经和自己朝夕相处的雇工小伙伴,想想自己养的花草虫鱼,。。。
一切一切,再见了!我的老家!车子出了湘府,一路驶上去飞机场的林荫的大
道。。。
这里曾是多么熟悉的地方,曾留下多少美好的儿时记忆!这儿,曾经和爸爸妈妈
一起喝过咖啡,那儿曾扯着妈妈买过冰淇淋,哦,这儿爸爸给我买过小洋人,路
对面我和妈妈一起吃过水饺。。。还在那儿滑过冰,还和妈妈一起在公园里骑过
大马。。。
她的心情时而极度兴奋,时而极度衰落。。。脸上的忧愁一直笼罩着她!有说不
出的郁闷和伤感。
啊,看,学校,我的大学,我的母校,我的校园,我的剧社,我的同学们,我的
爱,我的清华,我的灵魂之爱。。。
湘竹:爸,我要下车!
湘惊天:胡闹!
湘竹:爸,我就要下车!您再不停,我就要跳车了!
湘惊天:你,气死我了你!
曼轩:孩子,听话!你爸爸身体不好,你不要再惹他生气了!
湘竹:妈,我就要下!
曼轩:你这个孩子,你怎么这么不听话?
湘竹:妈,快看,清华!曼轩向车窗外望了下,摇了摇头。。。
湘竹:(隔着车玻璃)大声喊,清华,清华,(清华有子云搀着,正慢慢地走出
校门。。。)。车子一溜烟驶过,清华的背影已经模糊不见。。。远处,一阵悠
扬的小提琴声响起,《梁祝》又清晰可闻。。。湘竹再也忍不住了,大声痛哭起
来。。。
湘竹:(画外音)清华,清华,你在哪里?你在哪里?我要走了,我们还能再见
面吗?这一走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来?我们,也许,也许,也许。。。一生都见
不到了?啊,不,不,不,。。。!不,不,不,啊。。。清华,清华,清华—
—!!!

湘竹:低低沉吟:(欧阳修的《江南柳》):江南柳,花柳两相柔。花片落时黏
酒盏,柳条低处拂人头,各自是风流。江南月,如镜复如钩。似镜不侵红粉面,
似钩不挂画帘头。长是照离愁。欧阳修当时写这首词是何心境?难道亦如我?呜
呜呜。。。,。。。,(《相思》):南山明,北山明,中有长亭号丈亭。沙边供
送迎。东江清,西江清,海上潮来两岸平。行人分棹行。呜呜呜。。。湘竹大哭!
清华!清华!。。。车窗打开,外面凉风习习,杨柳依依。。。多么熟悉,多么
美的景色,而我的心却不自制地又痛了起来。。。(湘竹又泪水沾襟!)

飞机上,人们依然惊恐万状——或忧心忡忡,或面色凝重——(清一色的表情,
或者说没有表情。。。),相反,湘竹反而镇静了!震惊得甚至让人害怕。。。
她目不转睛的盯着一个地方,出神。。。她知道,无论去哪,无论走多么遥
远,。。。她的心都留在了这片土地上,这片生她养她,给她带来欢乐,也还有
忧愁的地方!这是她的梦之乡,承载着她的希望,她的梦,她的理想之梦。。。
泪水已渐渐模糊了双眼,《日出》的演出记忆又清晰在眼前。

湘竹:哈哈,我这一次可以演陈白露了,这是我梦寐以求的,。。。
清华:是啊,陈白露清雅、脱俗和追求金钱的低俗,确实刻画得很成功,让人难
忘。
湘竹:她追求金钱,那也是她被逼无奈吧?
清华:是啊,金钱本身并非是一种罪恶,然而追求金钱的人却是不择手段!剧中
的李石清便是这样的一个人物,我决定演李石清。透过这个人物,我们可以看到
一个人为了金钱地位,可以不顾一切地疯狂!这个人物写得太好了,给人的震撼
太强烈了!一个人怎能会那样?儿子就要死了,他竟然不顾!还坦然面对他的上
司,他的周围环境!一个人不顾老婆孩子,不顾家庭,不顾自己的脸面,甚至自
己的人格尊严,什么都不顾,只要有一点,往上爬,做官,逐钱!!!这个人物
写得太绝了,我简直对这个人物着魔了!
湘竹:是啊,人生不易啊!看戏如看人生,各色人等都有,只有我们努力将这些
展示大家,从中受到教益。。。
清华:我们会努力地在舞台上塑造这些人物!
湘竹:你一定会的!你那么喜欢,把戏剧视为生命!
清华:哈哈,彼此彼此啊!。。。

子云:(潘月亭) (由身上取出一个信封)李先生,这是你的薪水清单。我跟
你算一算,襄理的薪水一月一共是二百七十元。你做了三天,会计告诉我你已经
预支了二百五十元,不过我想我们还是客气点好,我支给你一个月的全薪。现在
剩下的二十五块钱,请你收下,不过你今天坐的汽车账行里是不能再替你付的。
清华:(李石清) 可是,潘经理——(忽然他不再多说了,狠狠地盯了潘一眼,
伸出手)好,你拿来吧。(接下钱)


清华:(李石清) (一个人愣了半天,寸由鼻里嗤出一两声冷笑)好!好!
(拿起钞票,紧紧地握着恨恨地低声)二十五块!(更低声)二十五块钱。(咬
牙切齿)我要宰了你呀!(电话铃响一下,他不理)我为着你这点公债,我连家
都忘了,孩子的病我都没有理,我花费自己的薪水来做排场,打听消息。现在你
成了功赚了钱,忽然地,不要我了。(狞笑)不要我了。你把我当成贼看,你骂
了我,当面骂了我,侮辱我,瞧不起我!(刺着他的痛处,高声)啊。你瞧不起
我!(打着自己的胸)你瞧不起我李石清,你这一招简直把我当作混蛋给耍了。
哦,(电话铃又响了响。嘲弄自己,尖锐地笑起来)你真会挖苦我呀!哦,我是”
自作聪明”!我是“不学无术”!哦,我原是个“坏蛋”!哼,叫我坏蛋你都是
抬高了我,我原来是个“三等货”,(怪笑,电话铃又响了一阵)可是你以为我
就这样跟你了啦?你以为我怕你,——哼,(眼睛闪出愤恨的火)今天我要宰了
你,宰了你们这帮东西,我一个也不饶,一个也不饶你们的。
(叩门声。)

清华:(李石清) 谁?(不答,叩门声仍响)进来!谁?(叩门声仍响)谁?
     (他走至中门,猛然开了门。他吃了一惊。黄省三像一架骷髅立在门口,
目光死死的地望着他)
清华:(李石清) (低声)你!(冷笑)你来得真巧。
     [他幽然地进来,如同吹来了一阵阴风。他叫人想起鬼,想起从坟墓里夜半
爬出来的僵尸。他的长袍早不见了,上身只是一件藏青破棉袄,领扣敞着,露出
棱棱几根颈骨。底襟看得见里面污旧的棉絮,袖口很长,拖在下面。底下穿一件
单裤,两条腿在里面撑起来细得如一对黍棒。他头发蓬乱,人也更佝偻了,但他
不像以前那样畏怯,他的神色阴惨,没有表情,不会笑,仿佛也不大会哭,他呆
滞地望看李石清,如同中了邪魔一样。看到黄省三,李石清忽然想起上一次黄省
三找他时的情景,
清华:(李石清)你大声说出来,怕什么!偷!偷!这有什么做不得,有钱的人
可以从人家手里大把地抢,你怎么不能偷!
毛毛: (黄省三)(惧怕地)李先生,您小点儿声,小点儿声。
清华:   (李石清)(爆发出一股怒气)好啦!我知道你了,叫你要饭,你要
顾脸;叫你拉洋车,你没气力;叫你偷,你又胆小。你满肚子的天地良心、仁义
道德,你这个废物,根本不配养一堆孩子!我告诉你,你只有一条路可走!
毛毛:(黄省三)怎么走?李先生?
李石清猛地伸出手臂向上一指,他们正站在一座摩天大楼下面,笔直的楼顶直插
青天。黄省三仰头望着,他的眼睛有些发花,那巨大的建筑仿佛立刻就要倒下来。
他听见了李石清凑在他耳边的语声。
 清华:(李石清)(声音)你一层一层地爬上去,爬到顶高的一层,你迈过栏
杆,站在边上,然后你只要再向外多走一步……
    

打手瘦刀疤:吆喝,又演上了!这帮小兔崽子,不要命了!兄弟们,看看怎么办?
打手尖下壳:我看把他砍了!
阿四:得得得,九爷说啥来着?
打手尖下壳:说啥呀说?我说台上的你们听着,今天九爷身体不好,不能来,不
代表以后就不来!我说你们听着,只要以后不再演所谓的新戏,不在和我们九爷
做对,就饶了你们!否则,看里面的这颗牙——他举起了一个瓶子,里面有一颗
泡得发白的血淋淋的牙齿,——清华一看,血往上撞,眼都红了!那是他父亲青
教授因为演新戏而被打掉的牙齿啊!——这就是你们的下场!
打手瘦刀疤噌地跳上舞台,手里提着把刀,径直走到湘竹面前,
打手瘦刀疤:小丫头,胆子不小啊!害怕这个不?他晃了晃手里的刀,一脚将湘
竹踹倒在地,又举起刀,在空中划了个弧,只听湘竹的裙子“刺啦”一声被划了
一个口子,
打手瘦刀疤:小丫头,悠着点,以后可不是仅仅划个口子的事了!嗯?走
清华:卑鄙!
湘竹:无耻!
子云:湘竹,你,你没事吧?
湘竹:我,没事,大家再接着演戏吧。
清华:湘竹!(默默地望着她)
芷若:(跑上台来)湘竹!
湘竹:好了,大家接着演戏吧!(湘竹抖了抖裙子,用一个别针将裙子上的划开
的口子别上)。戏继续开始,。。。一个时辰之后,戏渐渐演完,湘竹的泪眼也
渐渐模糊。。。

湘竹:四十年了,清华,你还好吗?(湘竹紧紧攥住清华的手,凝视着他,热泪
盈眶)
清华:还好,还好,湘竹,该高兴才是啊,这不还好嘛?又见面了!(边笑边抹
眼泪)
湘竹:是啊,是啊,见着了,见着了,四十年了,终于又见着了,。。。(依然
老泪纵横)
清华:这些年你还好吧?你一点音信也没有,我。。。
育蒙:爸,这是子云叔叔的书,已经出版了,芷若阿姨也在法国发来了贺电。您
看。。。
湘竹:子云?
清华:子云因为在文革当中演《关汉卿》,受到了迫害,死在了监狱里。
育蒙:是啊,爸爸也因此被打成右派,后来爸爸又因为给您写过信,被打成“里
通外国的汉奸特务”,去年才平了反,到现在还烙下了腰疼的病根,就是在里面
被人打的。
湘竹:啊,来,我看看,
清华:不用了,已经好多了,这些年全凭蒙儿的细心照顾。
湘竹:这位是?
清华:这是我的儿子,育蒙,蒙儿,如今也是我们剧社的指导老师了!之前也演
过一些戏,也曾是剧社的顶梁柱!蒙儿,过来,见过你湘阿姨。
育蒙:湘阿姨,
湘竹:等等,让我看看,你是。。。
湘竹:育蒙?
育蒙:对啊,湘阿姨,我爸爸为了我,一辈子没有结婚。
湘竹:你爸爸,一辈子,没有,。。。让我看看你,。。。
宋副官:育蒙?让我看看!你脖子上这个——?
育蒙:哦,我脖子上这链子是我妈妈留给我的,据说是祖传!
宋副官:拿给我看看,“勿忘吾心”。
宋副官:你妈妈?
湘竹:,“勿忘吾心”,你妈妈是谁?
育蒙:我——
清华:育蒙的妈妈就在你们走的那一年,被一个国民党军官抛弃,她当时正怀着
育蒙,不堪忍受这种打击,分娩后就郁郁寡欢,后跳河而死,这是她留给孩子的
信物,说以后会找到他的爸爸。
湘竹:他妈妈?那是我小时候走失的妹妹啊!
清华:啊?太巧了!会是真的?
湘竹:是,是真的,小时候,妹妹不慎走失,脖子上就戴了一条这样的链子,和
我的一模一样!这样的链子,是我们家祖传,一共有两条,一条妈妈给了我,你
看,在这。。。另一条给了妹妹戴上,。。。
宋副官:都是我,我该死啊我!我他妈不是人啊我!当时我还在链子上刻一个心
结,说她们母子牢记我心,你看就在这儿,(链子的反面)
宋副官:可是我后来只恋着去台湾,就把他们母子给抛弃了!唉,我该死啊我!
湘竹:老宋,你这是作孽啊!
湘竹:孩子,过来,让我好好看看,四十年了,我日日思,夜夜想,想大陆,想
这个家,想。。。还有我的走失的妹妹!没想到我的儿已这么大了!这都是天意
啊,天意啊!啊哈哈。。。
育蒙:姨妈。。。
湘竹:(抬起泪眼)姨妈?叫我妈妈。。。
育蒙:妈,妈妈。。。(清华的眼又一次湿润了。。。宋副官(低着头)也抹着
眼泪。。。)
小蒙:爷爷,爷爷。。。(忽然一阵童声传来,一个俊秀的七八岁的小男孩跑了
进来)
清华:小蒙,快来见奶奶,
小蒙:奶奶,
湘竹:(抬起眼来,擦着泪水,)你是。。。
小蒙:我是小蒙,奶奶,你怎么哭了?爸爸,你也哭了?
湘竹:爸爸?(她抬眼看看了清华,又看看育蒙,)
清华:湘竹,这是育蒙的儿子,小蒙,。。。也是咱们剧社的小演员!
小蒙:(男孩黑黑的大眼睛骨碌碌地盯着湘竹),爷爷,她怎么哭了?
清华:奶奶看到你高兴,所以哭了!
湘竹:育蒙的儿子,小蒙?(电话铃响,。。。)

湘竹:喂,你好,哦,是罗拉啊,我的儿子竹青呢?还在美国?你们什么时候回
来啊?什么?你先和孩子回来?竹青呢?等毕业?
罗拉:是的,妈妈,您的儿子竹青马上就要博士论文答辩了,他说一拿到学位就
要回国,他说中国是他的家,他让我和您的小孙孙思思先回来,我们先回来了,
在路上,马上到家了!
湘竹:好,好,回来了,快到家了,到家了,到家了,。。。,我的儿子竹青带
着他的美国媳妇,还有我的小孙孙思思也就要回家了!回家了!。。。(又抹起
眼泪。)

夜晚,一轮明月悬挂空中,周围的星星象起舞弄清影似地眨巴着眼睛,月儿越发
显得圆圆的,大大的,亮亮的。。。此时,一阵阵嬉笑的童声传来,由远而
近。。。
小蒙:你看,天上的月亮又大又圆,还又明亮。。。
思思:是啊,里面有爸爸,妈妈,爷爷,奶奶,还有,
小蒙:老爷,姥姥!。。。
思思:还有,还有你我。。。
小蒙:还有,我们大家。。。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一阵阵嬉笑的童声此起彼伏
地渐渐远去。。。



注:这是以戏中戏的形式写的一部话剧,文中斜体部分除演员名字外均引自所演
剧目原著(包括台词及台词表演说明),(当然,演员的名字又是本剧中角色的
名字)。
所引剧目:《终生大事》 作者 胡适
          《玩偶之家》 作者 易卜生
          《威尼斯商人》作者 莎士比亚
           《日出》    作者 曹禺
                        
                                                                
2010.1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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