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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英雄好问出身

  作者:追逐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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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俗语有云:英雄不问出身。但这句话,多半是他人对英雄的评价,于英雄自
身而言,却不是人人都能看得开的。出身的好坏,不仅关系到脸面的光彩与否,
更隐隐的有能力的高低之分。社会上的阿猫阿狗,一旦显达,最重要的事,就是
想方设法搞张文凭,即使是克莱登大学的也好,算是补一补出身。方舟子前段时
间倍受攻击,就因为他老喜欢揭别人的出身----人家好不容易爬到高处,搞了块
布小心翼翼的遮住红屁股,终于可以回过头来面对大家了,而方舟子却一把扯下
那块布,让他的红屁股彻底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最不想让人看到的地方,现在
却成了最显眼的地方,情何以堪啊!

  晚清的几大名臣中,活得潇洒的,大都是出身顺利的。李鸿章中进士点翰林,
办团练平长毛,搞洋务签和约,哪管他世俗评论,就算是卖国,也卖得潇洒;张
之洞,人称香帅,正宗探花出身,晚年俨然清流领袖,激扬文字,抨击时弊,也
算是个洒脱之人。

  而晚清勋名最盛的两个特立独行的人物,在出身上,却是一对难兄难弟。青
年曾国藩参加殿试,无奈才情平平,只能入围三甲,皇帝赐同进士出身。进士和
同进士的区别,如同现在的大奶二奶之分,前者是明媒正娶的,后者则是额外开
恩的。十年寒窗,数次赶考,好不容易金榜题名了,却是一个“同”进士。就好
像饥肠辘辘之时,得到一盘美餐,吃了一半,赫然发现盘中粘着一只绿头苍蝇。
腹中尚未填饱,况且吃都吃了,也只能硬着头皮吃完,但是心理的阴影却是难免
的了。曾国藩后来成了中兴英雄,封侯拜相,但是,档案中的那一段不算光彩的
历史,却始终让他耿耿于怀。既然已是既成事实不能改变,那也只能对此讳莫如
深了。后来有一个幕僚因为不小心在曾国藩前面提到了同进士三个字,搞得大家
很不愉快,一时传为笑谈。

  另一个困难户是左宗棠,左比曾还惨,人家好歹也是一个同等学历,左连考
三次干脆连进士都没中,终此一生正式考上的,也就一举人耳。如果说曾国藩对
此耿耿于怀的话,那举人的身份对于左宗棠来说,就是心中永远的痛了。所以左
宗棠对于进士出身的人有一种变态的幽怨----说又说不得,但故意处处贬低。后
来左宗棠在新疆平乱,就在战事最吃紧的时候,突然给北京上了一道奏折,说要
进京参加会试,这可把慈禧和大臣们急坏了,议来议去,最后只好下旨,特赐左
宗棠进士出身 ----毕竟荣誉博士也是博士啊,也总算补了个出身。

  以上两位都是近代最杰出的人物之一,世人对他们的评价极高,根本不会注
意到是什么样的科举功名;而局中的两个人,却始终不能化解这一块心病。曾国
藩一生追求至善,对他来说,同进士出身不算完美,对此耿耿于怀尚属情有可原;
但是刚烈凛然、豪迈旷达如左宗棠者,竟然也逃不出这窠臼。

  英雄尚且如此,而世俗之人如我辈者,将会怎样对待自己的红屁股呢?

(XYS200709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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