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freedns.us)(xys-reader.org)◇◇ 研究生待遇问题的再思考 李飞 写在最前面的话：保护下岗工人群体是为了社会稳定，保护研究生群体是为了社会 发展。 研究生待遇问题缘何被忽视？ 中国的研究生培养制度是个热门话题，其中研究生收费政策的改革更热门中的 热点，但研究生待遇却不是。有意思的是，在研究生培养体系的改革进程中，研究 生作为主角是最没有发言权的，要收费只能交钱，待遇低就忍着。前不久，我发表 自己的观点，应当提高我国研究生的待遇水平，之后有一些网友也发表了自己的见 解。有赞同的，也有反对的，这是好事，总比漠然要好吧。作为发展中国家，中国 的社会问题比较多，但“研究生不如卖鸡蛋”却是最容易被忽视的。原因很多: 1）研究生是一个流动的群体，在读的研究生没有能力为自己维权，研究生毕业后 就“与己无关”了（事实上，我本人毕业多年并已开始指导研究生了）； 2）研究生待遇低，但在本科生就业压力大的形势下，研究生生源不缺，并屡创历 史新高； 3）中国有许多社会问题需要解决，有许多群体需要提高收入，也包括导师群体和 年轻教师。这些群体的呼声往往会更高一些。 为什么中国的研究生不交学费还很穷？ 目前，中国的“公费研究生不交学费，还要发几百元钱”，相比与美国和日本等发达 国家来说，中国的研究生简直“太幸福了”。因此，依照“国际惯例”，我们应该对研 究生收费，这才符合道理。 果真如此吗？好像不是。设定一个指标来衡量一下，即“不依赖他人经济资助，能 够满足基本生活需求，完成学业的研究生占总研究生数量的比例”。虽然没有确切 的统计数据，但我想美国和日本应该比中国高，而且不止高一点。为何？因为中国 的研究生虽不交学费（马上就要“接轨”了），也几乎没有渠道获得经济收入： 1）中国的研究生实际上在承担助教或其他辅助性的工作，主要为代导师上实验 课、指导本科实习生、帮导师做一些横向课题等。但没有政策规定应该为此支付 研究生相应的报酬。中国的导师已习惯了让研究生义务做这些工作，觉得是天经地 义的事情。美国社会很势利，“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不能白使唤我”，这个道理 对美国的研究生也适用，但在中国行不通。有的导师甚至还让研究生帮自己的公司 干私活，有些研究生为此怨声载道，集体退学都有了。出了这些事情后，有媒体说 话了，导师不能给研究生发钱，要专心指导研究生学术问题，否则就真的是“老板” 和“雇工”之间的关系了。所以，教授要不要给研究生补助，研究生除了自身科研任 务以外，可以做哪些助教性质的工作而不至于被导师abuse。这在中国都没有拎清楚！ 2）总体上来说，我国研究生奖学金覆盖面窄，资助额度小。国家奖学金的钱来自 政府，往往覆盖面大，但钱很少。企业设立的奖学金，资助额度大，但覆盖面非常 小。中国的企业还没有很好地学会反哺社会，通过慈善渠道来抬高自己的声誉，因 此在高校设立奖学金的并不多（相对于发达国家而言）。名校的多一些，一般院校 就很少了。但名校的覆盖面仍然很窄。很少有研究生能够申请到奖学金可全额资助 其学费、生活费等以便完成研究生学业。因此，依赖奖学金制度来提高研究生待 遇，有一定作用，但任重而道远。钱谁来出？政府、企业、还是校友？ 3)最后一个出路，打工。本来，优秀的研究生可以拿奖学金，勤苦而且有一定能力 的研究可以当助教等来补贴自己。在中国，这几条路对于绝大多数研究生来说是行 不通的。因此，只有“卖茶叶蛋”去了。但实际上是不可能的。学校不鼓励，导师不 乐意。有多少研究生在中国可以保留学籍半年或一年去赚一点钱再回来继续读研？ 虽然，保留学籍制度是有的，而且写得很有条理。 在美国或日本，似乎以上几个途径都是可行的，所以聪明的、努力的、一般的研究 生都能找到自己的出路，至少给人以努力的渠道。但在中国，研究生本人通过努力 或竞争来提高收入的所有途径都不太畅通。如无改善，即将要交学费的研究生只会 更加贫穷。 研究生收费与提高待遇矛盾吗？ 从研究生培养体系来看，中国模式和发达国家的模式有较大的不同，也反映了一些 社会管理理念的不同，1）欧美国家模式：依专业不同收费，但同时给予丰厚的奖 学金或提供其他渠道资助绝大多数研究生完成学业。优秀的研究生不用发愁；勤奋 的研究生基本上有保障；2）中国模式:不收费，国家再给每个人平均资助一点。优 秀的和勤奋的不如能折腾的（比如做企业的横向项目）。不过,我们的培养模式开 始转向了，从收费开始。怎么调和研究生收费与提高待遇的矛盾？我觉得两个问题 要解决， 1)统一认识，有必要帮助研究生在经济上相对独立吗？ 完全有必要。前提是不去追求殷实的生活，而是满足基本的生活要求。1)研究 生作为成人群体，经济上的过分依赖父母显然是不合适的。我不是心理学家，但我 相信，这可能会给研究生群体带来一定的心理压力。2) 而且，迫使一群有上进心 的，实际上正在追求上进的成年人在经济上依赖他人，是非人性化的社会管理模 式。3) 没有确切的数据，但应该可以相信，目前的现状对研究生群体的创新能力 会有影响。 2)中国人可以让自己的研究生独立地支撑自己吗？ 完全可以。政府、企业、和其他社会力量共同资助一笔钱来帮助研究生。需要多 少钱？100亿左右，种田农民算出来的数据。据说长沙的一块地，就卖了92个亿。 怎么用这100亿？最糟糕的想法是平均主义。如果想不出什么好辙，美国人那一套 可以搬过来用。设丰厚的奖学金，让优秀的研究生来竞争；设助教金，让勤劳的研 究生来赚取（与教学相关的经费）；设助研金，让从事基础研究项目的研究生赚取 （与研究项目挂钩）；改变思路，保留学籍，完全允许让研究生去打工（不过有抢 工作岗位之嫌）。 因此，学费照收。待遇也可提高，政府资助一部分；学费返还一部分；鼓励企业赞 助一部分。 几个反对提高研究生待遇的观点的谬误 1、*我国研究生水平本来就不高，还提什么待遇呀？* 我不敢保证待遇提高了研究生的水平就上去了。但可以肯定，待遇如果不提高，研 究生水平还会再下滑，人心会更不稳。不要以为研究生数量上去了，科研水平就提 高了，数量与质量是成反比的。 2、*中国的社会问题很多，哪个群体不缺钱呀？下岗工人更可怜呀！* 的确如此，研究生是什么样的群体？成年人群体！相对而言有上进心的并且在追求 上进的群体！至少有大学本科以上学历的群体！承担着我国一线科研任务的群体！这 个群体是中国社会的未来。谁最可能将来是解决下岗工人问题的人？曾经的、目前的 和将来的研究生群体。科学是第一生产力，从事科学研究的主要力量却“不如卖鸡蛋” 实惠。 3、*研究生嘛，学生。谈什么待遇呀！* 首先，研究生不仅仅是学生，更是一个开始有贡献的群体。其实，不能要求每个研 究生都像牛顿和爱因斯坦那样忘我，满足研究生的基本生活需求是作为正常人所必需 的条件。最后，缓解研究生的家庭压力，否则绝大多数下岗工人的后代肯定无缘于 研究生学习了。 4、*世界各国的研究生生活都不好，又不是中国仅有的现象。* 每个社会群体都在不断地想尽办法扩大自己的利益，而每个个体都试图将自己纳入拥 有最大利益的群体。在这个竞争过程中，有一些群体是没有任何竞争优势的，因而需 要社会保护。保护下岗工人群体是为了社会稳定，保护研究生群体是为了社会发展。 世界各国的研究生生活都不怎地，并不代表这是一个完全合理的现象。更何况，发达 国家的研究生群体有很大比例是来自发展中国家。 结语：作为曾经的研究生和现在的研究生导师，在研究生待遇问题上，我抛了一 些砖，也引来了一些玉。问题的解决却不在我们抛砖的人，而且砖抛多了不好，容 易砸到人。既然砸出了坑，这砖就不再抛了。 (XYS20070903) ◇◇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freedns.us)(xys-reader.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