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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四川师范大学周校长介铭先生

作者：hypnosis

周校长介铭先生大鉴：
晚生寇氏谨拜：

　　蕲春黄侃季刚先生曰：连结二字以上而成句，连结二句以上而成章。故窃以
余之斯文，至此可作成章论。

　　余小子生而不敏，少不好学，弱冠年岁，幸入川师。得聆诸先生谆教，以富
谈资。秉性顽劣，洵是不器，然实非君子也。持拙守愚，不甚读书。幸后拜闻先
生大学精神之谈，引为箴言。广与人观，多有获益。私谓有校长如是，荣光何
其？！欲为之赞，然笔下词拙，不堪为句，终付妄想。后忆圣人言：知不务多，
而务审其所知；言不务多，而务审其所谓；行不务多，而务审其所由。后学驽钝，
窃以孔圣之旨极是。蟪蛄蜉蝣，不识春秋大义。强检胸中陋藏，计有三论，合为
一札，诚惶诚恐，恭呈先生。

　　一曰正权义：曩岁闻先生谕我学院诸不才者：莫言权利，多谈义务。此坊间
茶余，不知真假。今以晚生拙见，权利乃法之首要。案一民主平等之社会，权利
乌有，何谈义务？！西哲洛克谓法律之目的，乃在保障与扩大民众之权利。又蔡
元培先生亦曰：法律者，维持国家之大纲，吾人必由此而始能保有其权利者也。
故余谓倡言权利，不为过矣。请先生思之。且余以为诸生之义务，一曰缴付学费，
二曰遵守校规之不悖于国法者。或有其余，伏惟明示。案重德为吾校训之首，明
德者，大学之道也。道者，案辜鸿铭汤生译中庸曰：To fulfill the law of 
our being is what we call the moral LAW.译道作LAW。则知吾人之所谓道，
是西人之所谓法。先生以之如何？

　　吾校向堪大任，重严谨。累肩高考阅卷之神责。合校师生皆识大体者，为之
牺牲。然前日惊悉六月十数日，停课不放假，学生不可以去，余实怪之。其间课
业，尽于各周六补之。则此十余日当尝各周六以正，怎可一并豪夺？！余晓吾校
诚欲诸生寓心于学，然人非犬彘，岂劳如此？或有偏颇不明，乞明示之。

　　二曰衡体用：先生多倡学术，论文百余，行为校范，众虽孤陋，莫不知之。
图书馆藏四库、大藏、实录、集成，一任阅览，真诸生之大幸。然私谓吾校所倡
亦有所失，重实践而轻学理，是为体用不衡也。吾校之文学，傲于巴蜀。然上月
余慕名往观其博雅行动之诗词赛。竟有以山雨欲来风满楼，黑云压城城欲摧二句
为一诗者，其时惊佩无地！盖吾校高才竟不若鄙人乎？如此不敬致于学，则抄袭、
剽窃将不远矣。先生宁欲吾校之名见诸新语丝乎？先儒谓格物，致知，诚意，正
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前四者，体也；后四者，用也。吾校上下，自
先生始，自诸生止，无不言说创新二字。然识不得其体，何可独创之？夫大学之
大，精神之大也；精神之大，思想之大也；思想之大，本体之大也。昔梅 贻琦
先生谓大学之大不在大楼而在大师。大师者，精深于学问之本体者也。程 颐伊
川先生曰：涵养须用敬，进学则在存知。今一众知之不存，学何以进？诚我校念
蜀中工科寡存而欲振之，然其果为一师范大学当为者乎？孤陋诚不敢言是。吾校
之职，育精于本学、行为世范之师才。熟于用而疏于体，堪堪一匠人耳！先生欲
吾校为一大学乎？为一匠隶之催生乎？复请再思之。

　　三曰辨僚官：先生大家，尝登《当代教育》之封面。与许智宏，朱经武侪俱
为治校之翘楚。吾校幸甚，诸生幸甚。然座下诸君一如先生之大德乎？余诚难以
为是。子谓宰 予曰：朽木不可雕也。其也谓团委、教务处欤？专家来日，封楼
禁言，状类犬乎？夫子又曰粪土之墙不可污也。其谓后勤也欤？饮食减料偷工，
自不待言。报修抽屉，一年未果。此等惫懒，尤胜豚乎？并而谈之，是以谓猪狗
不如乎？然其中最可悲处，更有学生亦僚，甘为教匠牛马走。于下则纵情傲物，
数典忘祖以求赏；欺訄分会，殃害大群以图功。不思其职之所来、所由、所谓。
试问阖校上下，知学生会酋名谁者几人？忝位无行如此，蝼蚁亦可堪之。如是为
官，其贱无极！斯人所为，诚一贼僚耳！其为官者，亦为僚者。左传言人有十等，
王臣公，公臣大夫，大夫臣士，士臣皁，皁臣舆，舆臣隶，隶臣僚，僚臣仆，仆
臣台。僚者，第八等人矣，何可并提于官？余案僚之古义，诗曰：佼人僚兮。毛
传曰：僚，好貌。则吾度僚者以佞幸见宠。然吾校为官亦僚者何止上述？博物志
异草木编有言：尧时有屈佚草生于庭，有佞人入朝，则屈而指之，一名指佞草。
倘以植诸狮山，恐屈竭而折毙焉！僚氓当道，祭量化役人。脏爪靡细，熏熏然，
昭昭然。真体宋儒三味，得格物气理者流！李世熊弄臣传序曰：人主弄臣，又岂
知为臣所弄乎？切望先生体众学之望，正心诚意，察之访之，则吾侪涕零无尽矣。

　　大学曰：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余小子，顿渐不悟之庸碌，世事难通之愚生。
惟诩心诚，自问无愧于心而已。开诚之教，敢不念兹在兹。因斯心斯念，奉书先
生。尤惶恐汗颜，浅陋故也。然念及孟子言说：苟得其养，无物不长；苟失其养，
无物不消。感畏斯语，始坚进言之思。又先生大人雅量，必不以余之偏陋为忿。
诚欲先生本大学之精气，树独立之精神，起自由之思想，达先生文章之道。则彼
时吾校之恢宏，非镜映万象，月照千江八字不可言之。狮山本无峰，浩然之气使
之巍然。夫浩然之气，道生、德化、物形而后势成者也。此上下有识，亦余寡见
之大愿也。

                                          叩颂
                                                            教祺

(XYS200707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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